竹影自己也是一怔,並不回答。
鬱煙放下勺子,又問:“小瞎子是誰?”
話語裏多出幾分戾氣。
竹影皺眉反問:“我知道飯菜不好吃,王爺不必惱怒,不喜歡吃,你盡管走,我豈敢攔您?”
她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日已落山,冬日的天白蒙蒙,她一開門,就有細細雪花隨風吹進室內:“王爺,請吧。”
鬱煙滿腦子裏都是她提到的“小瞎子”,一時甚至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隻是見到她冷顏映照著門外紛飛的海棠花樹,片片花瓣隨著雪花席卷入室內,肆無忌憚飛入他心頭,惹得他越發心煩意亂起來。
竹影從袖子裏摸出一兩銀子,塞入鬱煙手中:“我知道這錢在王爺眼裏算不了什麼,但隻要王爺省著點用,也夠王爺添置一身厚衣裳,好好飽餐許多天了。”
“王爺可去找到官兵讓他們送你回皇宮吧,藏好了銀兩,別再讓飛賊偷走了。”
鬱煙一怔:“蓬蓬頭,你怎麼知道……”
他身上剩下的銀兩,又被人偷走了?
竹影不想多說,往門外走出幾步。
鬱煙不知不覺跟著她走出幾步,
竹影迅速回身進室內。
“嘭!”
熟悉的聲音。
“祝王爺一路順風。”
她不想惹到官兵麻煩,才忍痛割愛舍出一兩。
現在沒多少錢了,這小王爺,總該回宮去了吧?
鬱煙站在門口,手裏還攥著一兩白銀。
每逢冬日,他因身子弱,情緒也更容易陰鬱低落。
這一次,他沒有如上次那樣敲她窗口,而是靜靜站在門口,緊緊盯著那扇小破門,黑曜石般的瞳眸閃爍暗芒。
他看見竹影關門時,袖中一閃而過的玉靈珠。
他不由更抓緊了手中銀兩。
蓬蓬頭又怎麼會知道,這玉靈珠,向來是皇家珍貴寶物,夫贈妻有。
她既然拿了它了,哪裏還能輕易和他撇清關係。
“夫贈妻有”四字從他腦中閃過時,他又怔了怔,眼裏暗芒逐漸褪去,險些被自己這念頭嚇到。
他又低頭看著手中銀兩,再看一眼緊閉的柴扉,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一襲黑衣逐漸隱匿於白雪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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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竹影又去街頭擺攤。
白千雪一如上回坐在她身側,晃動著腳丫子,眉開眼笑:“好幾日沒見師父擺攤了,今日總算又見到師父了。”
竹影撥弄著幾個銅錢:“許府很快要來人了。”
“來人幹什麼?”白千雪一頓,這才想起前幾日的事來,“對哦,上回師父收了銀兩準備去做法事的,不過我們既然知道是許府了,直接過去不就好了,哪裏需要師父你專程來這裏擺攤.......”
說一半,她自己也明白過來。
許夫人分明不想讓人知道的,師父若是直接去了許府,許夫人知道自己被她看出來了,指不定更加不高興了。
竹影豎起手指放在嘴巴處。
白千雪做了個拉嘴巴動作,眨巴眨巴兩下眼睛表示:
師父,我也要跟著你去開開眼界。
想起能去許府看看,她頓時也興奮起來,若不是地點不對,就差蹦起來手舞足蹈了。
竹影聽見聲音,扭頭往左邊看去。
許府來人了。
幾個男仆和丫鬟徐徐走了過來,男仆抬著個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