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幹無名路(1 / 2)

少年醒來時已經躺在高老實的家裏了,少年好像不記得日子,不過,高老實還記得,少年沒有問,高老實也沒有說,一個人若是沒有了想念、沒有了追求,那時日對他還有何用呢?過一天是一天,過十年也是一天。

高老實每天都很忙碌,因為他總有很多事情要做,少年一直在高老實家裏住著,足不出戶,連下床都很少,高老實從沒見過這麼懶的年輕人,可是他卻不說,他隻是每天忙自己的事,每天給少年送一碗魚湯,半條魚。高老實每頓隻做一條魚,少年一半他一半,本來他是把肉多的後一半給少年的,少年說他要有魚骨的那一半,魚骨都連著魚頭。

少年每次吃半條魚,喝一碗魚湯,從不剩下,然後把魚骨插在屋脊的梁上,高老實自然是瞧見了,百年的紅杉木做的房梁上,插著幾根魚骨,那是需要高深的內力才能辦得到的,竟沒想到眼前這個瘦弱,滿臉書生氣息的少年竟有如此高深的內家功力。

十月,金秋的十月,秋高氣爽,河對岸的蘆葦蕩像一片動態中湖水,隨風蕩漾,涼涼的秋風吹過少年的窗戶,每當這個時候,少年總是起身來到窗邊關上窗戶,因為高老實最近幾天來,走的時候都把窗戶打開,雖然少年每次都關上,高老實卻不厭其煩,少年住的是二樓,高老實家的二樓,隻有高老實家是有樓的,少年的房間正好對著整個烏沙河,站在窗邊看著眼前這橫際在天邊的蘆葦蕩和水泊,少年不禁也癡了。這樣的天氣是該出去走走了。

開了門,下了樓。客廳很大,能擺下十幾張桌子,可是卻像倉庫一樣擺放著雜物,顯得雜亂不堪,後院傳來不時叮當的響聲,少年徑直往後院走去,後院並不大,卻也不小,還有一個馬廄,養著一批俊朗不凡的黃驃馬。

高老實抱著一捆幹草走進了夥房,少年人進來,他卻沒有看見,也許是見了他沒有看,他的眼睛很好,有的事看一眼就夠了。少年跟著來到了夥房,站在門口看著高老實刷鍋宰魚起火,少年道:“我叫沈沙白,從大漠深處來”高老實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好半響,爐裏的火快熄了,草已燃盡,高老實才回過頭繼續燒著他的火。高老實燒著火,鍋裏煮著魚,還蒸了白麵饃,沈沙白坐在門檻上。

當兩人坐在一張桌上拿起筷子的時候,兩人都從沒想過會這樣的一天,跟這樣一個陌生的人吃一頓家常飯,桌上擺著一盆魚,盆不大,魚也不小,可是湯最多,還有四五個饃,兩碟高老實自己醃製的小菜,這是高老實的生活裏吃得最充實的一頓。

少年看著高老實,不僅感慨萬千,他叫沈沙白,來自大漠深處,他和每一個年輕人一樣,熱血,有夢想,也衝動,以前他的手裏總是有劍的,他曾經對著他母親的墳頭和那把劍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揚名天下。隻不過現在那把劍恐怕已經葬身大海了,那是他家傳的寶劍,如若不是高老實,恐怕他也和那把劍一起葬身水底了,想到此,他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滿以為天下何處不能容的少年,自信滿滿地離開家鄉,尋求他這一生的不平凡,沈沙白無疑是個有前途的少年,因為他很有本事,曾經那些艱苦的訓練和大漠惡劣的環境,練就了他一身絕世的武功和頑強的毅力,他從大漠深處走出來,走了三個月,他最後是赤著腳走出大漠的,因為鞋已經磨穿了,可是他絲毫不為所動,他想成名,他要成名,他要在一次次不斷的挑戰中磨練自己,追求武道上更高的境界,他不知道自己的劍已經有多快,但是他娘還活著的時候曾經說過世上能值得你出劍的已隻有兩三人而已,所以沈沙白很珍惜他的劍,那是他娘臨別前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