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風明月幾多夢(1 / 2)

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沈沙白躺在床上,他並沒有睡,這樣平靜的日子並沒有讓他忘記當初那些修行的艱苦,也沒有忘記母親的話,他這一生,還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但絕不是像他說的為了出名,他不能忘記,母親死前那種死不瞑目的神情,那種譏笑,那種落寞。他知道自己這一生已經挑起了這個重擔,什麼都無法讓他再放下。

屋頂傳來窸窣的響聲,這聲音雖微不可聞,可是沈沙白卻聽見了,他一躍身已出了窗戶向遠處一個黑點追了去,黑暗中,零星的燈火,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轉瞬已掠出兩三裏地,這人一身藍衫,卻用黑布蒙住臉,正站在岸邊,沈沙白看著蒙麵人,看不清樣貌,隻是他看見了那把劍,我在黑衣人手中的一把長劍,狹窄的劍身,黑色的劍柄上刻著一個“白”字,沈沙白隻是默默看著眼前這個人,看身形這人的年齡決計不會超過二十五歲,雖然他蒙著臉,可他的眼睛並沒有蒙住。

蒙麵人道:你是否已經忘了那些死去的人?說的那麼霸氣,像是長輩教訓晚輩一樣。

沈沙白沉著頭道:我沒有

蒙麵人臉上閃過怒色,一揮手,手中的劍射向了沈沙白,連劍帶鞘一起,飛行的速度比得上世上任何一種暗器。可是沈沙白隻是伸手,劍就穩穩握在他那雙瘦弱修長、慘白的手上,比在蒙麵人手上還穩,好像這樣一把劍天生就是握在這樣一雙手裏。

蒙麵略一沉吟,開口道:當世諸多名劍,可是沒有任何一把能比得上你手裏的這把,望你珍重。說罷,幾個躍身消失在茫茫的江麵上,速度之快像海鳥在水麵捕魚的瞬間,幹淨利落,快速。水麵最出名的輕功當屬河西的燕子門的水上飄,可是沈沙白卻是認識,這絕不是輕功水上漂,因為這比水上漂高明得多,世上沈沙白不認識的武功寥寥無幾,從三歲開始,他便把天下的武功秘籍當三字經看了。

沈沙白握著劍,那把劍柄上刻白字的長劍,悵然許久,這一刻,他仿佛一下長大了許多,那張還帶著稚氣的麵龐上,多了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也許那叫責任,也叫愁緒,一個人想做一件偉大的事情的時候,往往都無奈感慨自己的渺小。這是一個男人所必經的。男人不同於女人,女人天經地義地認為世上屬於自己的榮耀都來自她選擇一個怎麼男人,女人的一切都來自她的男人,可是男人的一切都來自他那雙手。

沈沙白手上有了劍,他感覺他又是那樣的年輕,他本就年輕,也更自信,比以往還自信。他慢慢往回走,走得很慢,沿著河邊的小徑,晚風拂在他的臉上,像情人溫柔的手,長發被吹得散亂在風中,風中的水汽似乎很重,沈沙白很享受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晚風,走得更慢了。

走著,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那是兵器斬破空氣的聲音,沈沙白頓足,他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寧靜而安詳,卻有著這麼多的高手,尤其是哪個整天喂馬劈柴的高老實,沈沙白一點都看不透他,他好像永遠都那麼平淡,讓人安靜。朝著聲音的源頭慢慢走去。

河畔的一片空地上有個少年的在練劍,慘白的月光下劍光霍霍,沈沙白站在旁邊帶著笑意,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比他還要年少的年輕人,十四五歲。少年好似太過於沉溺於練劍中,竟沒發現旁邊有個人正光明正大地看著他,每一招每一劍。許久好似累了,累到精疲力竭了,因為他那身短衫已經像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少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然後他看見了站在旁邊的沈沙白,滿是稚氣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疑惑。

沈沙白看著他,眼中笑意更甚,他仿佛在少年的身上看到童年時候的自己,對少年的好感也多了幾分。少年看著沈沙白突然一怒而起,誰也不知道那一刻他從哪裏來的力量,竟使得他一瞬間揮劍對著沈沙白,沉聲道:你笑什麼?我的劍值得你笑?

沈沙白一聽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如果剛開始他對少年的好感是七分,那現在是滿滿的十二分,他越看越喜歡眼前的這個孩子,盡管他自己也隻是比少年大不了多少,可是,他所經曆的,付出的,遠比常人的都多。少年大怒,一劍刺向沈沙白,可是剛刺出就踉蹌倒在了地上,那一刻他才看到沈沙白手上握著的劍,那把劍柄刻著白字的長劍,少年沒有倒在地上,沈沙白隻是一伸手就扶住了他,兩人一開始相隔至少兩丈,可是誰也不知道少年仔倒下的瞬間,他是怎樣來到他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