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像是在打架。”吵吵鬧鬧不像在打掃,卻又有打掃的聲音,讓他十分納悶。
“隨你想。”霜鐵也不願多做解釋。
“我不能問清楚一點嗎?”他都放下架子了,起碼沒有用‘朕’自稱,雖然他隻有穿起龍袍才有架子。
“可以。”但沒有說一定要給他答案。
“裏麵為什麼那麼亂?”亂得想剛被人洗劫一樣。
“不為什麼。”因為已經習以為常了。
說話間,大門又開啟了。走出了一位穿粉衣的女子,粉色的衣裳襯得她原來白皙的膚色更加白裏透紅,彎彎柳眉下遊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宛如有生命般在閃爍,小巧的鼻子下有一張櫻桃紅似的小嘴,紅灩灩的不同於胭脂的顏色引人想一親香澤,她的發自然垂下,並沒有梳任何發髻。風吹過,撩起她的長發,讓她本來動人的臉龐顯得更加絕美。
李言緒癡癡地看著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九重天上的仙女。
“李公子久等了,請進。”她再次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可已經癡掉的李言緒完全沒有反應。
“公子,李公子。”她如玉般的細手在他的麵前揮了揮,企圖喚醒他的神智。
“抱歉,失禮了。能否請問姑娘芳名。”終於回過神來,他連忙請教佳人芳名。
“花春曉。”春莊的主人,她不是說過了嗎?
“什麼?!”她是花春曉,那第一次開門的人是誰。
“我說我叫花春曉。”她口齒清晰地在說了一遍。
“那剛剛第一次開門的人是誰?”他實在無法將眼前絕美的人兒與剛剛的瘋婆子相對稱。
“我。”她指了指自己。瞧他一臉的吃驚樣,有那麼稀奇嗎?通常她釀酒時為了不讓用來釀酒的花謝掉,她都會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在清晨露水未幹時采花,然後用花釀酒,所以她一副髒兮兮的模樣也很正常。
她第一次開門是因為被展叔罵,出門避避風頭,因為展叔老是愛羅嗦她一個姑娘家的不打扮打扮,弄得像個瘋婆子,枉為春莊的一莊之主。其實她也很想打扮的,可花期一過就沒有花可采了,就算她有本事讓在冬天綻放的花在春天綻放,但強扭的瓜不甜,那些花用來釀酒隻會壞了酒的香醇,一定會被夏嫌棄,然後呱呱大叫說她欺負他不給他好酒。
她方才沒想到門外有人才會以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見人。
“姑娘真讓人大吃一驚。”實在是太驚訝了,原來剛才瘋婆子的皮囊下竟是如此絕美的容貌。
“李公子見笑了,請進。”她的手快要酸掉了,他還要站多久。
“姑娘的莊真的很漂亮。”第二次踏進門檻,讓他眼前一亮。
門邊中了幾棵桃樹,一如穀口的桃花嫵媚,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剛才他被門內的模樣嚇了一大跳,所以未有注意到。現在地上的各種碎片都被清理幹淨。一個別雅的庭院就這樣展示在他的麵前,讓他不由得心生讚歎。
“過獎了李公子,這邊請。”她帶他們越過許許多多的廳堂、房間。最後停在一個廳堂麵前,那廳堂的門匾用娟秀的字跡寫下“傍花廳”三個字。入內,裏麵的地方並不大,隻有幾張桌子,幾張椅子,但奇異地典雅別致。
“小綠,上茶。”她喚了一聲,未見有人,但門外卻傳來回應的聲音。
“是,姑娘。”
應的聲音逐漸小了,大概是走遠了。
“李公子來春莊有何指教。”而且還是梅飛帶來的。
“我那裏已經三年花不開了,餓死了好多人,所以我這次前來是請姑娘隨我們走一趟,看看有沒有辦法讓花重新綻放。”
“謝李公子抬愛,但我隻是一介女流之輩,還沒那麼大的能耐讓花重新綻放。”就算她有,可花不開自有花不開的道理,若是它有不得已的理由,她也無權幹涉。
“這……”他困難地看向一直沉默的霜鐵。
“春主子不會見死不救吧。”霜鐵終於開口了,語氣雖冷,但態度恭敬。
“你這話從何而解。”說得她好像有好狠的心一樣。
“回春主子,春主子不覺得這事有異嗎?”應該是怪得很。
“且聽聽。”不吸引就當他沒說過她沒聽過。
“春主子愛花種花,自然知道花不開自有花不開的道理,但所有的花都不開,這事必有內幕。”否則不會三年來一朵也不綻放,繼續處在含苞待放的樣子。
“然後呢?”短短的幾句話就想打發她,讓她走一趟,不可能。
“這樣還不夠?!”李言緒插嘴,看著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霜鐵的身上他便覺得不順眼,不管看什麼也不順眼,所以他要將她的注意力拉回。
他喜歡被她注視的感覺,她的目光溫柔,讓他的心暖暖的。
“李公子你在說笑嗎?”她不弄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是不會隨便出穀的
“不,我很認真,你會去嗎?”他看向她,眼神誠懇。
“好,我去。”被他的眼神注視讓她莫名地心動,傻傻地應下了這件事。
那是一種不知怎樣的感覺,雖然稍縱即逝,卻仍遺留下淡淡的甜蜜。
甜蜜?!這個陌生的詞差點嚇她一跳,隻是被一個男子注視就有一種甜蜜的感覺,她一定是病了,或者產生了幻覺。
門被敲了敲,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推門而進,手捧三杯茶。
“姑娘,茶來了。”雄亮的聲音顯示出老者的身子健朗。
“展叔?!”不是小綠上茶的嗎?怎麼換成了展叔。
“姑娘你也真是的,來了客人就不要讓小綠那丫頭給你上茶,那丫頭盡是壞事,有失春莊的顏麵……咦!原來是梅飛啊!好久不見了,怎麼這麼久也不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萬一……萬一有什麼事你就來不及見展叔我最後一麵了,你也知道展叔年紀大了,過不了幾年好日子。”老者絮絮地叨念,一開始是叨念花春曉的待客之道,然後詫異地看見了出穀已四年有餘的梅飛,就不由自主地開始叨念梅飛的音信全無。
“展叔,上茶了。”她無奈地看向老者,心裏非常後悔問夏莊拿了一個管家。管東管西,中氣十足的說上半天也不會口渴,真不懂為什麼展嬸能受得了展叔。
“對啊!瞧我這老糊塗,站了這麼久竟還不上茶,太失禮了。”展叔一邊上茶一邊說。
傍花廳是接待外來客的,所以他一聽到小綠那丫頭也說要上傍花廳上茶,他就立即安排別的事給小綠做。因為那丫頭生性迷糊,走兩步也會摔跤,為了避免失禮,他這把老骨頭隻能親自上了。沒想到還是失禮了,都怪小綠那丫頭將迷糊的病傳給了他,害他也在客人麵前失禮了。
“所以說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多病多痛手腳也不靈活,還十分討人厭。歲月不饒人,人老了就沒人愛了,現在想不認老也不成了,我看我還是趁著有生之年多享些福,免得到死時才來可惜……”
“展叔?!”她打斷展叔的話,掩麵歎息。夏莊的管家真的和主人一樣聒噪,她好後悔多了一名管家。
“姑娘你叫我有事嗎?”沒事就讓他多說說說話,畢竟現在好不容易有人肯聽他說。
“去備一輛馬車,我有事要出穀一趟。這期間你和朱花要打理好莊中的一切。”她找件事打發不停說話的老者,不讓他有機會念上半天。
“姑娘你要出穀啊?!”展叔不是看向她,而是詫異地看向一旁冷冷的霜鐵。“梅飛,你聽展叔說,姑娘很少出穀的,不知外麵的世界人心險惡。你要小心照顧好姑娘,不要讓她給外麵的人騙去了。”說著,展叔的眼睛瞄向被他忽視了很久的李言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容貌還可以,氣度也不凡,可不知怎的不順他老人家的眼。
“晚輩李言緒。”他做了一揖,禮貌性地報上自己的名字。他有預感,如果有毛病被眼前的老者抓住,一定會毫不客氣地被念上一天一夜的。
“原來公子姓李,難怪一臉貴氣。”原來是帝姓,難怪不順他老人家的眼。
他老人家並非是在四季穀土生土長的,而是一次誤入此地,覺得這裏的風景優美。他們夫妻倆一路走一路讚歎這裏的奇異風景,而在此時他們又碰巧遇上了姑娘,也就是春莊的主人,得到了允許,便在四個莊內謀取一份工作,順利地住了下來。他雖然老,可還沒有到老糊塗的地步,還是知道穀外是姓李的江山。
“哪裏,隻是繼承父業而已。”他不想要那江山,可他還沒有子嗣得以讓位,他還能怎麼樣。
“李公子不能這麼說,你這父業的財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知羨煞多少人。”展叔的口氣隱隱有些諷刺。隻因他最討厭那些位高權重,隻會欺壓百姓的貪官汙吏,而有這樣的官都得怪皇帝的管教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