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我們的小主人翁享受著爸爸媽媽的疼惜,沐浴著爺爺奶奶寵愛的幸福生活時,厄運卻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接二連三地降臨到了這個家裏,這使得我們的小豐年擁有的快樂時光戛然而止,從此開始了他悲慘的人生。
這天,天剛蒙蒙亮,小豐年的奶奶——唐氏就睡不著了,她算了算日子,今天是臘月初七,她家老頭離家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往年的臘月初八老伴就會回家,所以她想好好犒勞一下在外麵辛苦掙錢的老伴。於是她便強撐著下了床,一瘸一拐地來到家裏放糧食的櫃子前,打開櫃子的門,從裏麵拿出家裏準備過年做糍粑的那一袋子糯米,用木升子舀了一升出來倒進簸箕裏,端到廂房的火坑前的桌子上放好,又把火坑裏的柴火點燃,然後找了個凳子坐下開始扒撿糯米裏的雜質和沙子。不一會兒,兒子的房間門開了,兒媳婦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媽,這大早上的您怎麼不好好休息,起那麼早幹嘛呀?”儉妹一邊穿上外衣,一邊小聲的問,“您想做什麼跟我說,我來做就行了。”
“沒事,你快回去睡吧。我就是睡不著,想起來活動活動,老躺著也難受。”唐氏繼續說道,“你爹他們明天就回來了,媽想泡點糯米,明早蒸上一鍋糯米飯等他回來。”
說完,唐氏把撿幹淨的糯米倒進了木盆裏,準備起身去廚房舀水來淘洗。儉妹見狀,快步走上前扶婆婆到旁邊的木椅上坐下。
“媽,您快坐下休息吧,我來弄。”
“你們爹那麼大年齡了,去外麵挖煤不容易。媽想著給他做頓好吃的。”唐氏在兒媳的攙扶下坐到木椅上,繼續吩咐,“一會兒發生起床了,你叫他去把那隻歪冠子的老公雞抓來殺了,你給炒熟,明天你們爹回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吃一頓。”
“知道了,媽,”儉妹一邊走進廚房去舀水,一邊回答,“一會兒他起床了,我就叫他去抓。”
“昨晚細細沒再哭鬧了吧?”唐氏揉著腫脹的膝蓋問。
“上半夜鬧了會兒,下半夜就沒再鬧騰了。這會兒跟她哥哥正睡得香呢。”
“叫你抱她過來我屋裏,我哄著她睡,你偏不聽。你說她一個要戒奶的小娃娃見著媽媽,能不想著吃奶麼?沒吃上,不哭鬧才怪呢!”
聽了婆婆的話,儉妹將水瓢放回廚房,走出來擼起袖子一邊淘米,一邊回答道:“媽,您身體不好,就別管這些了,我會哄她的,您老就放心吧,再過幾天她習慣了,自然也就不哭鬧了……”
“砰砰砰……發生……砰砰砰……發生,發生,快開門呀……”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向家婆媳的對話。
“是誰呀?怎麼大早上的就來敲人門呢?你快去看看。”
“好的媽,我這就去,”儉妹答應著,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就要去開門。
這時,向發生也被這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急忙起床走出房間,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你幹你的活,我去開。”
“來啦來啦,別敲了……”
向發生靸著兩片布鞋答應著出了屋,小跑著穿過院子去打開院門一看,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和他老父親一起進山去挖煤的唐真發和甘金平。
“哎呦真發哥,金平,是你們呀!?怎麼那麼大早上的就回來了?快進屋裏坐。”向發生說完,看了看他們身後,“怎麼就你們倆,我爹和三友哥他們呢?”
唐真發和甘金平並沒有回答,而是一臉沉重地看著他。
“怎麼啦,有什麼要緊的事嗎?”向發生不解地看著唐真發問。可唐真發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向一旁的甘金平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回答,可甘金平也不說話。
見此反常的情景,向發生覺得有些蹊蹺,“真發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
唐真發故作鎮定地回答完,伸長脖子朝向家院裏看了一眼,才小聲問道:“發生,這幾天……姑媽的身體……還好吧?”
“我媽挺好的。真發哥,你們這是怎麼啦?真沒出什麼事嗎?”
“姑媽好好的……就行。”
“哎呀,你們倆這是怎麼啦?一個變成悶葫蘆,一個說話吞吞吐吐,答非所問,有什麼事你們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嘛,幹嘛非得磨磨唧唧的呢?”
見向發生有些不耐煩了,甘金平紅著臉回答道:“發生,是……是出了點……意外。”
“什麼意外?”向發生有些緊張地問。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進屋再說吧。”
唐真發一邊回答,一邊拽著甘金平跨進了向家的院子。
見此情景,向發生也急忙關上院門,跟著唐真發和甘金平走進了堂屋。他們剛坐下,儉妹也扶著婆婆從廂房進了堂屋。
見唐氏進來了,唐真發和甘金平趕忙站起身一邊問好,一邊幫著儉妹扶唐氏坐到堂屋裏的高板凳上。
“姑媽,這些天您的風濕病好些了沒?”
“別為我擔心,我這老毛病了……”
見唐真發和甘金平搶著將婆婆扶坐下後,儉妹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進廚房去燒水泡茶了。
“真發,金平,你們也快坐,”唐氏剛坐下就問,“今天才初七,你們怎麼就回來了?還回來的那麼早,發生他爹也回來了嗎?”
聽了唐氏的話,剛坐下的唐真發和甘金平相互對視了一眼,可誰也沒有回答。
“怎麼不說話呀?”唐氏繼續問。
“是啊真發哥,有啥事你們就說嘛。”
見向家母子都眼巴巴的等著回答,唐真發又給甘金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出實情,可甘金平卻向他擠了一下眼,然後就把頭低下了。
見甘金平已經靠不住了,唐真發隻得硬著頭皮站起來,吞吞吐吐地說道:“姑媽,我……我和金平那麼早……趕回來,是……是有個事……要跟您……和發生老表說。”
見唐真發說話還是支支吾吾,向發生早就等不了了。
“真發哥,是什麼事你就快說嘛,你要急死人嗎?”
“是呀真發,有什麼事你說,是不是你姑爹和三友他們有事耽擱了,讓你們倆提前回來給我們幾家帶什麼話嗎?”
雖然唐氏說話時顯得很平靜,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著急。唐真發知道瞞不住,就“撲通”一下跪到地上,哽咽著回答道:“姑媽,姑爹他……他……”
一旁的甘金平見唐真發要說出實情,也從板凳上滑下來跪到了地上。向家母子見此情景,知道大事不好。
“真發,金平,你們倆跪著幹嘛呀?發生他爹到底怎麼了?”
“是啊,真發哥,我爹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姑爹他……他……他被煤洞蓋了。”
唐真發的話音剛落,隻聽“哐當”一聲,一個茶盤掉到了地上,裏麵的茶杯和茶壺摔的粉碎,茶水也灑了一地。原來,剛才去廚房燒茶的儉妹這時剛端著泡好的茶正準備給客人送來,可剛跨過耳門的門檻就聽的唐真發的話,她立刻就被嚇的手一滑,將茶盤掉到了地上。可此時的唐氏卻無暇去管什麼茶盤,她瞪著眼從板凳上緩緩的站了起來,並盯著唐真發問道:“真發,剛才你說什麼?誰……誰被……煤洞蓋了?”
向發生也被“被煤洞蓋了”這幾個字嚇得臉色慘白,因為雖然他沒去挖過煤,但是他也知道“被煤洞蓋了”就是被困在煤洞裏或是死在煤洞裏了。此刻,他的嘴唇雙手都不停的抖動著,可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向家母子都被嚇得驚慌失措,唐真發和甘金平趕忙起身將唐氏扶到板凳上坐下,然後哽咽著你一言,我一語地將他們在山上發生的事和盤說了出來。
……
聽唐真發和甘金平講述完,向家婆媳已哭做了一團。向發生也早就淚流滿麵,泣不成聲。他們的哭聲也驚醒了睡在房間裏的小豐年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