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人知道洛靈是搞考古時,孫老爺子便問了洛靈一個尖銳的問題,“我以前見過人家盜墓的,但還沒有見過你們考古的呢。你們考古的和盜墓的可謂是異曲同工,但如果相互比較一下的話,誰更略勝一籌呢?”
洛靈想了想,苦笑一下,說:“以前,我就有些看不起盜墓的,認為他們根本就是一群掘墓尋寶的農民。可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我們考古工作不存在‘違法’,因此工作細致,甚至用刷子幹活。幾乎全都是‘大揭頂’,將其從上到下全部挖開,根本不存在‘技術’問題。而盜墓者不同,因為曆朝曆代對盜墓行為都在法律上給予嚴懲,現代更是如此,所以,其‘時間概念’很強、‘隱蔽性’很強。特別是前段時間經曆的兩件事讓我感慨尤甚。”說著洛靈歎了一口氣,“去年,在安徽發掘六安王墓時,我們在這邊挖掘王墓,而盜墓賊就在旁邊挖王妃墓,當時有幾百、上千人圍觀,竟然沒人發現,直到小孩掏鳥窩才發現。還有前段時間,學校組織我們去台灣趕雅集,也是收藏家、老板們展示收藏品的定期聚會。當時我們被見到的展品震驚了:‘有個人的收藏是一個完整的宋代磚室墓。包括古墓本身和裏麵的東西,大概有兩間房子那麼大。讓我們驚訝的是它是如此大規模,如此完整。這需要把磚塊、墓裏的東西都編號、繪圖、拍照,還輾轉運到台灣。這不是普通農民可以做到的。’相形之下,我們考古工作者就常常追不上盜墓者。”
孫老爺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說:“我想起來了,記得我小時候曾聽我爺爺講,抱犢崮周圍都曾傳說崮上有座古墓,墓內埋葬著兩代帝王。當年孫美瑤的手下有個經驗豐富的盜墓賊,他花費了兩年的時間,終於發現了那座大墓,但墓中機關重重,無法破解,再加上當時北洋政府早已派兵把抱犢崮圍得水泄不通,所以一時沒來得及盜掘。孫美瑤等人被誘殺後,也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座傳說中大墓到底在何處了。”
說著說著,很快就到了山頂崮門。向上望去,崮身宛如高高的圓杯倒扣於山峰之上,自頸至巔,峭壁如削,山石裂縫縱橫,古柏倒掛,古人有“懸崖立壁迎如城”、“倒垂古樹搖秋色”的說法。山頭西麵有一巨石從主峰上裂開,孑然聳立,俗稱玉柱;下麵的裂縫深不可測,中間可容納10餘人,遠看像一巨龍,昂首望天,不愧為“龍門一景”。
在山頂崮門東邊數十步的巨壁下還有羅漢洞,洞內石壁上刻有古代的佛像浮雕,刀法酣暢,造型生動,情態逼真,讓人頓生不俗之念。岩壁上大大小小的佛像共十九尊,雖曆經滄桑但神韻猶存,依稀可辨認出觀音、彌勒、金剛等佛像。可見抱犢崮不僅是道士們求仙的福地,也是虔誠的佛門弟子拜佛的重地。
一條天然裂隙直劈崮體,若上崮頂,隻有貼著懸崖向上的兩條路:一為前人順著這道裂隙鑿了一些坑窩。現今,有關部門又增設了鐵鏈,但也僅容單人攀緣,一為樓房消防梯樣式的水泥台階。洛靈和老人夫婦從水泥台階安全地登上了崮頂。也許是為了滿足青年征服的熱望和標新立異的豪情。我決定抓起鐵鏈從石縫中往上攀登,半途有種進退兩難之感。虧身高腿長,雙腳尚能尋找可供登踏的坑窩。至崮頂,T恤像是從水裏撈出的一般,脫了頂在頭上晾著。
崮頂麵積方圓幾十餘畝,履土數尺,地勢平坦,樹林茂密。矗身崮頂,山高風激,煙雲迷蒙,坦蕩得確實像一個巨大的仙台。俯瞰四方,令人頓生“登臨芳心遠,身與碧雲齊”之感。
古人墾種隱遁的蹤跡現在已無法尋找,隻可隱約分辨出石祠、地穴痕跡,不遠處的兩處石池倒是依然完好,滿蓄天水,清碧鑒人,史書譽為“天池”。石祠已傾圯,僅餘石堆累累,僅剩在地穴遺跡南側的一石碑記載:明朝萬曆年間重修天台廟。天台廟又相傳為泰山奶奶廟,廟中過去供頑石一塊,上刻日出形象,沒有文字,僅刻一平線,中繪半環,如日出東方光芒四射,線條刀工深厚拙樸。孫老爺子指著頑石告訴說:“你們別小看了這塊頑石,這幾道線條可是畫於秦漢時期,據說是傳說中的石雕天神象。”
抱犢崮周邊的山水相融,景色十分優美。我們陪著老人在崮頂巡遊了一下,東麓會寶湖、雙河湖象兩位嫵媚的少女依偎在抱犢崮的懷抱裏,湖光山色,碧波千頃。山的正南方時,有幾座山峰,蜿蜒連綿。我細數之後更是大驚,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座。
孫老爺子,看到我反反複複地數這幾座山峰時,便說道:“你不要數了,是九座。被人稱為九頂蓮花山,傳說王母娘娘曾路過抱犢崮,被美麗的景色所迷,便停留此處,漫步金蓮,輕移九步,步步蓮花,走出了這座九頂蓮花山。不過隻有在我們現在站的這個正南方位置才能數出這九座山峰來,稍有偏差就數不出來了。”
這時,山上的雲霧已經散去,孫老爺子讓我們極目遠望東方,隻看到東方一片墨藍的海水,鑲嵌於天壤之間,如一幅被春風吹皺的綢帶,微微嫋動。這時你將會忘記腳下囂塵滾滾的人境,以為自己就是那天上的神仙。孫老爺子告訴我們,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君山望海”。說完之後,便讓我們趕快一起下山,說崮頂常有小雨,所以當地有“崮頂每年七十二場澆花雨”之說。
當我們剛到山腳下,果然下起了小雨,不過很快就停了,真有種神仙澆花的意思。我和洛靈把孫老夫婦送上返回市區的中巴車後,便直奔附近的小鎮。
在鎮上,我們買了鐵鍬、繩索以及一些照明用具,然後又奔抱犢崮而去。因為在崮頂時,我發現了那座傳說中的大墓,那座埋葬著兩代皇帝的大墓,所以我和洛靈準備夜裏去一探究竟,繼承祖輩遺誌,成為真正的“淘沙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