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Teamgeist(3)大猿猿(1 / 3)

喬小麥認識大猿猿的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個外號是灝哥起的,隻覺得這個總站在後防線上老實巴交的同學活脫像一匹溫和的狼。

出生時請算命先生取名字,通常名字的內容代表了這個孩子生命中最為缺少的東西。比如一個人名字裏帶“德”字,說明這人五行缺德,同樣的,體型瘦弱好像一個被人捏扁了的易拉罐的他被灝哥冠以“大猿猿”的名號,足可見輔修星座八卦的灝哥的確是有一定知識儲備的。很明顯大猿猿一直渴望得到的好身材,他的名字賦予了他。

其實大猿猿在這個故事裏是一個偏悲劇色彩的人物,似乎悲劇就該有一個悲愴的結尾,而在這個故事的結尾裏,乍一看弱不禁風的大猿猿逆命而上,告訴世人藍翔厲害的並不是隻有手扶拖拉機專業。

中學時期的大猿猿一共獲得過四項響當當的榮譽,分別是遲到專業戶、上課睡覺小能手、作業錯題庫和不及格小王子,憑借其高人一等乃至好幾等間不等的不好學精神,最終以高考神跡般爆發出的小宇宙拿到了滬海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似乎會被滬海大學錄取的盡是些奇葩,有必要鄭重申明的是,滬海大學真的是所正經八百的國家重點大學,這裏有恢宏莊嚴的圖書館,有環境優美的泮池,有全年免費的網絡,還有極具特色的校園主題文化節——菊花節。

菊花節,聽起來就覺得很掉節操的節日。校方用千萬朵品種顏色各不相同的菊花搭建成巨大的錦鯉、茶壺、帆船、大象、衛星……表示除了菊花本身,人們日常所理解的並不是菊花唯一的觀賞和使用方式。更重要的是,在這樣盛大的節日裏你可以名正言順地邀心儀的妹子一同賞菊,多麼溫馨浪漫。

大一那年大猿猿方入校門就被這股文藝的浪潮撲麵席卷,根本把持不住,也扮起文青喜歡在網上分享一些文藝又硬氣的段子。他曾經在校內網上分享過這樣一段文字——“如果要選,我不願成為老虎、獅子,我要成為一匹狼。狼的野性在於,它沒有老虎的尖牙,沒有獅子的利爪,但我從沒有在馬戲團看見過它的身影。”配的圖是一張賣萌的哈士奇。

道理是不假,可事實上,大猿猿的確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卻終在南方熬成了狗。

機自的全稱是機電工程與自動化,是個大院,作為滬海大學的王牌專業,在滬大的地位好比藍翔技校在中國的地位。大猿猿身為其中一份子,感覺很平靜,遠還沒生出帶領院隊的兄弟們問鼎學院杯的雄心壯誌,除了每學期固定地掛掉兩三科外,生活並不算艱難。那時的他還是個在南區球場想混到別人的隊伍裏踢球都會被拒之門外的青澀男孩,當然若不是因為這樣,他與梟盟主、喬小麥、皓南哥也不會相識,所以他寧願相信,這一切就像父母在孩子出生之初就已經為他們選定的名字一樣,都是命中注定的。

十一黃金周終於還是過去了,全國各地趨於混亂的人口分布像一盤被不小心打翻在一起的五穀雜糧,被人挑挑揀揀,最後分門別類裝回到各自原本的麻袋裏。大猿猿來到球場的時候孤身一人,白色的球鞋,藏藍色的球褲,白色的球衣,球衣後麵看不到號碼,或者已經被洗掉了?沒人知道。那便是喬小麥第一次見到大猿猿時的樣子。

機自的同學們在大二日益繁重的專業課裏水深火熱,大猿猿卻滿不在乎。翹課這東西就跟打光棍一樣,一旦養成習慣,就很難再被改掉。狡辯的說法是並不是他自己不想學,而是家鄉地處偏遠和滬海存在時差,早上根本沒可能爬起來上課,掛科也變得情有可原。梟盟主初次聽到這套理論時覺得簡直跟愛因斯坦相對論一樣晦澀難懂,連中國版圖都看不明白的他實在搞不清楚地圖上那些橫橫豎豎的線代表著彼此並不是一個次元的生物,所以堅持大猿猿是在胡扯。的確,對於隻能計算十以內加減法的人來說,一百以內加減法和拉格朗日定理其實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微風把保研路上的梧桐葉吹得泛黃,十月份酷暑悄然褪去,翹課的大猿猿踏進南區球場時發現場子已經被占滿了。

江湖必然有江湖的規矩。當時不成文的規定是倘若南區球場人滿為患,球場上兩隊交鋒,你情我願生死各安天命,場下的球隊須得耐心等待,直到場上產生進球,才能上場換下丟球的一隊進行新一輪較量,循環往複保證大家都有球踢。

江湖兒女大多樂於遵守這樣的規矩,像是擂台賽,一輪接一輪生生不息,任誰都明白在場下做看客的心情是何等焦灼,所以每個人都卯足了勁踢,場上競爭十分激烈。

當然,前提是得有一支球隊願意收納你。

大猿猿來的時間很不湊巧,場下等待的球隊都已經組建得七七八八,他焦急地在場邊踱步,像是錯過了黃金八點檔的熱播電視劇,故事已經進入**,他抓破了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劇情前後連結的縫隙間進入。

“好球!”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接著是稀稀落落的歡呼。

場上有一隊進球了,敗者退場,新替換上去的隊伍裏有個小胖無奈地撓著頭,動作有些滑稽,“現在還少個人,場下有沒有人踢啊?”他對場邊喊了一聲。

這支球隊基本是由滬大的研究生組成的,常年駐紮在南區球場,以小胖和小白為首,腳下頗有幾分功夫,下不屑街頭鬥狠上不能華山論劍,很有點地頭蛇的味道。

但當時的大猿猿就像西門外黑街盡頭的陝西臊子麵一樣默默無名,有氣無力的樣子給地頭蛇充當打手都會被懷疑是來黑社會蹭飯吃的。他一邊喊著“我我我!我踢!”一邊跑上場去,壓腿拉筋準備大幹一番。而小胖看到他鬆鬆垮垮的身板,怪異的跑步姿勢以及一簇火把般熊熊燃燒的發型表示痛心疾首,為難地說:“你不會踢球,我們不能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