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猿猿愣了一下,心想:啥玩意?我還沒踢呢。
這時從場下又跑上來一個同學,弱弱地問:“還缺人嗎?”
小胖瞥了這個的確至少看起來比大猿猿更像運動員的同學一眼,無奈地說:“就你了,去踢左後衛吧。”
該同學審時度勢當即應允,立馬向左邊後衛的位置小跑過去。
遭人冷眼的大猿猿並不覺得尷尬,甚至沒有抱怨半句,隻是孤零零地退回到場邊,順腳踩過一個足球在腳下拉來拉去。
夕陽又傾斜了幾度,球場上的熱鬧歡騰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再過幾分鍾,上專業課的機自同學們都要下課了,這次翹課似乎即將變得毫無意義。夕陽下的大猿猿並不孤獨,他隻是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
當不知是第幾次進球的歡呼聲將他淹沒的時候,大猿猿心底莫名湧現出一絲失落,場上皮球撞擊的聲音仿佛越來越遠,這一切似乎變得和自己毫無關係。他背上背包,準備離開。
“同學,我們隊少個人,幫我們踢一下?”身後不遠出傳來一聲很別扭的普通話。
大猿猿沒有立即轉頭,因為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叫自己,免得尷尬。
“喂,同學,踢不踢?”再次開口時梟盟主已經跑到他身後,露牙花子的招牌笑容準備就位。喬小麥和皓南哥站在他身後的球場上。
大猿猿這才轉過身,試探地問:“叫我嗎?”
“對啊,就是你,我們隊剛才有個人走了。踢嗎?”
“踢。”大猿猿篤定地說。
“你踢什麼位置?”喬小麥問。
“都行,踢後衛吧。”
不得不承認,在深入了解大猿猿這個人以前,喬小麥是被他的發型吸引的。大猿猿的頭發放蕩不羈地朝天豎起,隨時給人以怒發衝冠的悲愴感。類似於眾所周知的自然卷,他本人稱這種發型為自然挺,每天抓一抓,無需定型,就能獲得高級洗剪吹的用戶體驗。
傳聞《灌籃高手》裏的仙道為加入陵南高中籃球部,因為身高不夠用發膠硬是把頭發往上抓了五厘米才被籃球部挑中,這便是仙道發型的由來。由於足球場上踢後衛的大多身高體壯,一年後當大猿猿入選校隊踢上中後衛的時候便效仿此道,把自己原本就朝天闕的發型又使勁往上抓了抓,堅持認為這樣踢後衛看起來更加可靠。
大猿猿基本功很紮實,一運一傳都是真功夫,球感和心理素質也都出奇的好,對方前鋒壓上來,總能合適宜地原地做出幾個假動作始終把球護在對方拿不到的地方,然後穩健地把球處理掉。當然弊端也相應存在,天長日久形成風格的大猿猿幾乎與他靈巧飄逸的球風融為一體,原地做假動作幾乎成了習慣動作,有時對方還沒逼上來,自己原地先把假動作做了結果晃倒了自己和隊友,對方球員上來一伸腳就把球斷了,這時坐在場邊關注比賽發展的王教練往往會大為光火,將煙頭掐滅往地上一扔,罵罵咧咧來一句,“這大猿猿,踢的什麼球!”
王教練這人很有意思,坐下的時候從後麵看像一個粽子,此處暫且不表。
秋風送晚,南區球場上的人漸漸散去,剩下的人拚拚湊湊,竟還能拚湊出兩支球隊。小胖所在的球隊站到了對麵的場子上,大猿猿蹲下身係攜帶,不以為意。之前憑借大猿猿意料之外的出色防守,梟盟主的球隊幾乎沒什麼壓力,一直踢到現在沒有被輪換下場過。皓南哥在對方大禁區幾進幾出,也衝殺得十分過癮。
起初小胖沒有留意到對麵這個剛剛被自己出言拒絕的人,直到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這個不起眼的後衛時他才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遠比自己要靈活得多。又一次,小胖感覺足球即將脫離自己的掌控,想要拉球轉身,大猿猿順勢一腳,球從小胖襠下穿出,人球分過。小胖覺得自己再也跑不動了,提前結束了那天的比賽。
接下來的三年裏,當小胖因為工作導致在球場上奔跑起來越發疲倦時,大猿猿正幫助滬大足球校隊在滬大足球的曆史上越走越遠。小胖曾因此覺得羞赧,如果不是隊友時常把這事拿出來當笑話講,大猿猿該早就忘記了,亦或,從來就沒有記住過。
那天從球場出來,梟盟主當即邀請大猿猿加入自己的球隊,寒假回來一起報名參加校園春季杯,大猿猿欣然應允。
福有雙至,沒過幾天大猿猿如願加入院隊,代表機自學院足球隊參加學院杯,身披36號戰袍,那是羈絆他直到成為延畢學長的傳奇號碼。
學院杯是塊十足的殺戮場,隔著球場外略顯斑駁的鐵網就能嗅到那股凝而不散的血腥味。曠野上一個空靈的聲音伴隨著風聲而來:隻有一支球隊能夠活著離開。於是鐵蹄雷動,殺聲震天,奔騰的熱血在年輕的身體裏燃燒殆盡。彌天箭雨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榮譽高於生死!從此這場決鬥便沒有了盡頭。
要知道各學院規模有大有小,男生人數有多有少,組建出的球隊實力自然參差不齊。學院杯一年一屆,當老生離去,新生加入,各院隊的強弱格局幾乎一年一翻新,但自從喬小麥大二混入滬大球壇直到本科畢業以來,每年學院杯的冠軍就沒換過,總是被國交毫無懸念地納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