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達匍匐在地,“回稟娘娘,是小的該死。東齊大皇子突然要提前回程,殿下一早就出城去送了,臨走時還恐驚擾了娘娘清夢,才萬分叮囑小的等娘娘醒來以後稟告。小的,小的把這事給忘記了,請娘娘責罰。”
還真真圓滑,不說楚風故意給她難堪,反而把錯都包在自己身上。
笪瑤麵上不動神色,心裏卻鬆了口氣。
幸好是笪吉安自己提出要走,也幸好她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笪瑤,並不在意送不送親哥哥啟程。
她小口小口的飲著茶,故不做聲。
長久的沉默讓速來沉穩玲瓏的烏達急出一背冷汗,心道往後再不敢怠慢這位娘娘了,否則動不動便上升到兩國和平,大國榮辱的問題上,有十個腦袋都擔待不起。
片刻之後,笪瑤才放下茶盞,道,“烏管事言重了,這大喜的日子,談什麼罰不罰的。倒是我沒把應該的本分做好。初來乍到,卻沒什麼好賞的,夜螢。”
“奴婢在。”
“給東宮上下每人派個紅包,尤其烏管事的,可不能禮輕了。”
“是。”
“烏達謝娘娘賞賜。”“小人/奴婢謝娘娘賞賜。”
此起彼伏的叩謝聲中,笪瑤扶著夜螢的手站起來,清麗的臉龐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她的父親莊成然,輔佐三代天子,位高權重,深諳官場之道。饒是她的修為不及父親萬分之一,也懂得恩威並施乃是宮中生存的第一法則。
既然讓她莊明月借了笪瑤的身體,坐了太子妃的位子,她定會為楚風好好整頓東宮,永訣後患。
忽覺一道深遠的目光投來,笪瑤轉頭看去。
東宮門角口挺挺立著一名男子,眉目疏朗,戎裝長劍,看樣子是東宮護軍中的高級將領。
對方見她望來,雙手前抱,行了個軍禮。
笪瑤頷首,既是負責楚風安全的人,不免留心記下了這人的摸樣。
“公主。”夜螢湊到笪瑤耳邊低語,“剛剛小桃來稟說那人醒了。”
小桃就是之前派去奴巷的小宮女,笪瑤立刻道,“走,去看看。”
路還是原來的路,奴巷也還是原來的奴巷,此去身份卻大不同。
以往趾高氣揚的崔管事打笪瑤一進門就跟在後阿諛奉承,哈腰磕頭。一會說:“娘娘大駕,實在折煞小地。”一會又說:“那丫頭瘋言瘋語,娘娘千萬別往心裏去,回頭小的就好好承辦她。”
笪瑤的腳步一步也不停歇,隻往自己過去住的屋子奔去。很遠就聽到一聲驚悚的女聲,“我東齊的長公主,你們竟敢讓我睡在這種草席上,住這麼破落的地方!”
笪瑤腳下踉蹌差點摔倒,果不其然是她變成了笪瑤公主,而真正的笪瑤公主變成了莊明月!
明明不想再往裏走,腳卻不停使喚。慢慢的,近了,終是跨進了那間破落的屋子,迎麵飛來一樣東西。
她如今耳目靈敏不同往日,輕巧一側避了過去。
“哎呦!”臉盆砸在後麵的崔管事頭上。
聽到人聲,屋裏的人瞪大眼睛望來。
四目相對,莊明月清瘦的臉龐霎時如灰,“你是誰?你怎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