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怡然閣回來,笪瑤才得知王皇後送了兩盆西府海棠來。
冬季並非海棠的花期,現在能見到的都是養在暖房裏,讓匠人們沒日沒夜的用炭盆暖著的。這批攏共隻出了兩盆,每一株的花苞兒大小正當,由綠墨般的葉子捧著,粉得一觸就會融化了似的,指名賞給她這個新媳婦把玩。
夜螢私下道,“皇後真不簡單,連咱們公主的喜好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笪瑤麵上不動聲色,親自去鳳棲宮道謝,王皇後又熱絡的留她一起用午飯,臨別時,還囑咐日後常來。
回頭一出鳳棲宮,笪瑤囑咐夜螢,“等會把海棠送去怡然閣吧。”
見夜螢一副想不通的又不敢問的樣子,笪瑤淡淡的道,“海棠又名相思草。”
楚風認為笪瑤公主和大皇子笪吉安有不倫之情,她不想讓他誤會自己在相思笪吉安。
不過個中道理,夜螢並不明白。笪瑤也不打算再解釋,楚風的事情已經夠讓人煩惱了。
如今他們,明明近在咫尺,卻心隔萬裏。
不是不想據實相告,是她清楚實情實在太過離奇,連常人都無法信服,何況疑心極重的楚風。
這個自幼踩著陰謀算計長大的一國儲君,曾經因為東宮試食的人拉肚子,而數日不進食水……
隱約聽見夜螢又嘰嘰喳喳的在說什麼,笪瑤回過神來,道:“讓人去摘些梅枝放到我屋裏插枝吧。”
“是。”夜螢應下,又道,“奴婢一會兒先去問問烏管事:哪兒的梅花最好。”
“是淑芳宮的紅梅。”
“啊?公主真是什麼都知!”
夜螢看笪瑤的目光裏滿是崇拜,她們明明才來西楚幾日光景,她連去鳳棲宮的路都不曉得呢,公主卻走的像東齊皇宮裏一般熟稔。
“哪裏是什麼都知道,不過鼻子靈些,路過淑芳宮時聞到了香味罷了。”笪瑤笑笑,“時間過的真快,又是一年暗香時呢!”
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笪瑤嘴角的笑意一凝,問夜螢,“今天是臘月幾日了?”
“是臘月初九,公主。”
笪瑤聞言,神情越發凝重起來,握著夜螢手背的掌心微微顫抖,嚇得夜螢大氣也不敢出。
一行人默默的走到東宮,看著大紅裝扮的宮殿越來越近,笪瑤突然張口道,“傳我的意思下去,立刻卸下所有紅妝,自臘月十一起的三日,東宮內所有人不得穿紅戴花,不得鼓樂嬉戲,行娛樂之事。違令者——本宮絕不姑息。”
此令一下,自然有大把的人揣度笪瑤究竟意在何處。不過,上次易儲風波之後,東宮的人幾乎換了個遍,一時之間竟沒人能明白過來。唯有極少數留下來的老人,才在心裏思量著,咱們太子爺這回恐怕是娶對女人了。
在大夥兒忙著四下卸去喜裝的這幾天,楚風卻一日都沒有踏入東宮。今夏大水之後,初河的修堤建壩的進度一直落後預期。他送笪吉安回程之後,順道便去初河工地巡視了一番進度和賬目支出,再回到東宮,已是臘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