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可能康複的時候,他要求自己的女兒結束自己的生命。後來她女兒麵對了那最後的場麵和自己的感受——我陪著父親坐在臥室裏,準備好的藥物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九點鍾左右,父親開了口。父親說:“再見吧,金尼,謝謝你,孩子。”我激動地擁抱著父親說:“再見,爸爸,我愛您。”父親說:“安樂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明天早上你再來我的房間。”我走出了父親的臥室,那種複雜的心情一生隻能有一次。父親離去的時候76歲。父親離開我已經有2年了。此間我一直想把父親死的真相告訴人們,不知為什麼直到今天才動筆。正如父親所說的那樣,沒有人調查他的死。即使今天我告訴人們所發生的一切,我想自己也沒有什麼過錯,我隻是滿足了臨終者的最後要求而已。也有的安樂死的妻子在丈夫死亡時就在他的身邊,而且幫助他完成了這一過程。後來,警方對此事調查,但也未深究這事的責任。還有的妻子在幫助丈夫實現了安樂死後,還產生了獨特的快樂的感受。這位妻子名叫凱?貝克。她寫道:我親手送走了我的傑克,完成了我與他的共同心願。想起那偉大的一刻,我真了不起。我不會流淚。為什麼要流淚?除了是備受感動。……我從來不認為我丈夫是自殺而死,我幫助了他,我不是幫助自殺者,我們是在實現一樁完美的人生結局。就像一篇文章,最後一筆是一個圓滿的句號,而不是斷斷續續的省略號。……當時,我對傑克說,我們是一體的。說這話時,傑克的笑很充實,我感到他在那一刻最性感。我的心底由此滋生了異樣的快樂。……那是我們共同的感覺。我相信傑克?威德也是這樣認為的。他走得很快樂,就像我今天談論起時,就像談論一次快樂曆程。我們誰會拒絕快樂呢?傻瓜除外。麵對安樂死,如此坦誠地表明自己的心境與看法,恐怕隻有美國人可以做到。或者說我們中國人是很難做到的。我們即使幫助自己的親人實現了他的這個願望,大約也會說,我們很難過,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倘有一絲生路,絕不會選擇這條路。然而,美國人,至少如這位妻子一樣的美國人不是這樣的。她甚至把這件事比作“一次盡心盡力的性高潮”。而且說,“甚至,比性高潮要令人悅愉。”這實在是如我一樣的東方人難於理解的。然而,並非我們不理解死,或者說不理解安樂死。我們東方人同樣有對死亡的富於哲理的闡釋。例如,西方學禪的朋友,曾向一位禪師求教,詢問能否追隨大師學禪。這禪師回答他說:“你有沒有為死做好準備?”這朋友搖頭,說:“我不是來求死的,我是來學禪的。”禪師道:“如果你不願死,就沒有坦然走入生命的準備。等你不抵抗任何事物,準備坦然進入生命之後,再來找我。”所謂:隻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