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公。”趙光義坐在禦座上,盯著下麵的趙普看了許久,直到趙普有些不安起來,這才將手中的折子丟給他,“朕今日收到了一樣東西,著實有些……相公也看看。”
趙普忐忑的拾起奏折,猜測著這又是誰在彈劾自己了。不過官家將自己叫來,應該是還能轉圜罷?
趙普當年跟著太祖趙匡胤打天下,又提出了“杯酒釋兵權”的辦法,乃是太祖跟前的第一紅人。太祖將他視為兄弟,單說信重,怕是比他這個親弟弟還高多些。
趙光義登基之後,便有些忌憚於他。加上盧多遜怕趙普與自己爭權,對趙光義說趙普反對太祖傳位給趙光義。趙普因此被趙光義冷落。但不論如何,他都是朝中老臣,趙光義也沒有對他做過什麼。
直到這一次的事情發生,趙光義才想起趙普來。此人的確很有才華,也難怪太祖當年倚重。
趙普打開那奏折,看過之後,隻覺得心頭急跳,拿折子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官家,這……”趙普將奏折合上,穩了穩氣息,抬頭去看趙光義的臉色。
然後他立刻便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機會!發生了這種事,官家不找別人,單找自己,就是因為自己地位特殊。若是利用好了,想要恢複原來的權柄,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那折子是太宗潛邸時的舊人所上,裏頭說秦王趙廷美陰謀造反。雖然證據語焉不詳,但趙普看趙光義的神色,便知道,他大概也希望這是真的。因此便放下心來。
斟酌了一下詞句,趙普這才小心的開口,“這奏折上所說的事是真是假,臣並不知情。但官家前些日子為兩位殿下封爵,卻不曾為秦王殿下加封,隻怕秦王殿下,心中頗有怨言。”
言語之間,卻是將秦王造反的動機說了出來。官家的皇子都長大封爵了,秦王殿下心中不安也是有的,因此作出什麼過分的事,也並非不能理解。
趙光義麵上一緩,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趙普見狀,心頭大定,“官家,有句話,臣本不當講,隻是卻不吐不快。自古帝王傳位乃是父傳子,當年太祖已誤,官家今日還要再錯嗎?”
趙光義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緊緊盯著趙普。趙普卻不必不讓的雨他對視。
良久,趙光義首先哈哈大笑起來,“趙相公果然是國之棟梁。朕也是這麼想的。隻是……”
“秦王謀反之事,臣以為其中頗有隱秘,請陛下將此事交予臣調查。臣必定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趙普立刻上前主動請纓,將此事攬了下來。
趙光義道,“如此甚好。有相公在,必定能還三弟一個公道。朕便放心了。”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彼此之間便有了默契。趙普這才躬身退下。
沒多久,趙普就查到了盧多遜私遣堂吏交通廷美之事。他毫不客氣地將此事告知趙光義,說盧多遜盼太宗早日晏駕,就好盡力侍奉廷美,廷美表示滿意,還送盧多遜弓箭等物。
證據確鑿,趙光義聞之大怒,借題發揮,嚴懲盧多遜及其同黨。又過了幾日,大臣王溥等七十四人聯名上奏,言盧多遜及趙廷美怨望詛咒,大逆不道,宜正刑章。
這件事在趙光義雷厲風行的處置之下,沒過幾日便結案了。盧多遜被削奪官爵,其同黨不少被處死。
至於趙廷美,趙光義罷免了他的開封府尹,改封魏王。念手足之情,並多次立有戰功,仍令其為西京留守。
從開封府尹到西京留守,標誌著趙廷美徹底的失去了皇位繼承的權利,至此,金匱之盟所帶來的影響,全部被消除,趙光義也終於能夠鬆一口氣了。
至於這件事的直接受益人,趙德崇和趙德明,也正式走進朝臣們的眼中,各有擁躉。
……
所謂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也不知是誰傳出了消息,說趙德昌之所以沒能封王,乃是因為官家不喜他沉溺女色,寵愛一個出身微賤的歌女。
二娘自己整日呆在府中,人脈不夠,倒是不曾聽見這些閑言碎語。但自然有人將這消息傳遞給她。
這日她正和飛雪商量,要替趙德昌做幾件貼身的衣裳。這種東西,不是貼身丫鬟和二娘這般的侍妾經手,趙德昌根本不會穿。自從和二娘和好之後,更是賭咒發誓,隻穿二娘做的。
因此二娘便想著要多做些出來放著,不管趙德昌說的是真是假,她該做的總是做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