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不覺流逝。
太平興國七年九月,發生了一件讓整個朝堂震動的大事。
這件事並不是發生在大宋朝,但它對大宋所產生的影響,卻是毋庸置疑的。
遼乾亨四年,宋太平興國七年,九月,遼國皇帝耶律賢於遊玩途中,病卒於雲州焦山,享年三十五歲。留下年僅十歲的長子耶律隆緒即位。
而此時,遼國朝中還有如耶律休哥,耶律斜軫這樣的百戰之將,在國中擁有無與倫比的聲望。
何況遼國是私兵製,也就是說,每一位王族都擁有自己的封地和軍隊,這樣一來,篡位的可能便大大增加。
所謂主弱臣強,主少國疑,遼國勢必要進入一個相對動蕩的時期。這對大宋來說,自然是息息相關的大事。
自石敬瑭將幽雲十六州割讓給契丹人,至今已經五十年了。
國土淪喪,子民被人奴役,收複幽雲十六州,始終是每個漢家兒郎深藏於心的抱負。
太祖立國之後,也曾多次說起收複幽雲。甚至在立國之初,便收繳各割據勢力所藏金帛至京師,另置庫儲存,稱封樁庫,每年節餘亦存入此庫。
傳言太祖曾對趙普等親近的大臣說過,“石晉(後晉石敬瑭)割幽燕以賂契丹,使一方之人獨限外境,朕甚憫之。欲俟斯庫所蓄滿三五十萬,即遣使與契丹約,苟能歸我土地民庶,則當盡此金帛充其贖值。如曰不可,朕將散滯財,募勇士,俾圖攻取耳!”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收複幽雲,成為大宋一個人人皆知的口號。
然而太平興國四年,趙光義發兵三十萬,兵圍幽州,卻因為輕敵,被遼國南院大王耶律斜軫和耶律休哥用計擊潰。這便是高粱河之敗,此一戰,成就了耶律斜軫和耶律休哥如日中天的聲望,卻讓大宋損失慘重,也將大宋收複幽燕的希望徹底粉碎。
但是現在,耶律賢死了。遼國再無人能夠震懾耶律斜軫和耶律休哥,國內豈能還是一盤散沙?而今,這個大好的機會便擺在了大宋君臣麵前,戰,還是不戰?
大宋朝與前朝所不同之處,在於大宋對文人格外重視。重文輕武,太平年間自是不妨,然而文人對戰爭總是不了解,也並沒有迫切的需要。對他們來說,如果打仗不能為自己增加仕途的籌碼和名望,便沒有必要。而現在,大宋朝承平日久,文人們自然也不想打仗了。
許多大臣引經據典,論證不打仗的必要。話語權掌握在這些人手中,討論便遲遲沒有一個結果。
不過很快,大宋君臣便發現他們所考慮的都不是問題。耶律賢雖然死了,但他的皇後蕭綽卻是個極為有手段的女人。耶律隆緒即位之後,她便以皇太後的身份攝政。
原本女子掌權,牝雞司晨,總是難於服眾。但蕭綽的手段十分高明,並且收服了耶律斜軫和韓德讓兩位大將,在他們兩人的扶持之下,順利的掌控的遼國的朝堂。
至此,大宋朝中再無人提起北伐之事。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叫蕭綽的女人,會給大宋朝帶來怎樣的災難。
宋太平興國八年,遼乾亨五年,遼國皇帝耶律隆緒率群臣上太後尊號曰承天皇太後;群臣上遼主尊號曰天輔皇帝,大赦,改元統和。更國號曰大契丹。
……
太平興國八年正月十五日,是二娘的生辰。
去年今日,趙德昌曾應了她要帶她出門,最後卻因著綠雲,與她生了嫌隙。
今年趙德昌著意想要補償她,便早早就開始籌備起來,隻瞞著二娘一人,欲要給她個驚喜。
不過這一日趙德昌是必要進宮的。他所籌劃的,不過是怎麼盡早從宮中脫身,帶二娘出門之後,如何選擇路線罷了。再有便是要準備好生辰賀禮。
到了正月十五,一早起來,趙德昌和二娘一起用過了壽麵,這才進宮。
二娘如今在這府裏也算是有些臉麵了,因此她的生辰自是熱鬧非凡。關雎館的人自然不必說,都來給二娘磕頭,送上她們準備的東西,多是些自己做的繡活兒。二娘賞了錢和壽麵,她們便歡喜的下去了。
外麵的人,卻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巴結上。大約也知道她夜裏是要和殿下一起的了,因此便挑了白日,說是湊了分子,為她做壽。
說起湊份子,二娘不免就想起去年來了。不過她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也不欲因這個就叫眾人不自在,因此隻笑著應了。自有廚房的人去料理酒席,又有幾個小丫頭咿咿呀呀的胡亂唱起幾句戲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