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盛美流歌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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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月發生的第三件事,便是趙德昌終於成親了。

宰相的女兒嫁入天家,何等榮耀?這是一樁汴梁城所有人都會關注的喜事。而一年前,關於三皇子寵愛一位不知名侍妾的傳言,卻早已經被人忘在了腦後。

這一天二娘什麼都沒有做,靜靜的坐在院子裏,仿佛能夠聽到遠處響起的喜樂。

這件事張旻並沒有瞞著她,她很高興。——其實就算瞞,也是瞞不住的這是一樁人民群眾喜聞樂見,讓人津津樂道的喜事,遲早都會傳進二娘的耳中。

飛雪坐在一旁,手中繡著一塊帕子,好一會兒,才忽然問道,“姑娘,你不難過麼?”

二娘仰頭看著槐樹的葉子,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難過,怎會不難過?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眼淚。

哭過鬧過,那些又有什麼用呢?既然一開始沒能抽身,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她能夠選擇的了。

唯一的路,便是退一步海闊天空。要麼容忍這些事,要麼,死。

二娘必須承認,她舍不得死。活著再苦再難,她也還是想活著。人死萬事皆空,她絕不甘心如此。

更何況,刻骨銘心的愛戀,又怎會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呢?她可以賭氣,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趙德昌說出絕情的話,可是那一刻,她自己的心,何嚐不是在滴血?

其實說來說去,就是不甘心,她不服!憑什麼自己的命運要被人擺布,憑什麼她所有的東西都該失去?!

她怎麼不難過?可是她不能,也不願哭泣。她要將這一份委屈積攢起來,劃成能夠讓自己燃燒的動力。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這所有人都仰視她,她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為了這些,即使暫時的忍讓,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

這一刻,趙德昌的想法,與她是一樣的。為了將來,此刻隻能忍讓,必須忍讓。

所以他摒棄所有的念頭,做出歡喜的模樣,對著所有人言笑晏晏。然後,喜宴結束,潦草的洞房花燭之後,便匆匆的離開新房,去了澹然軒。

滿心羞怯的潘氏見他忽然離開,滿臉愕然,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連忙將自己的陪嫁丫鬟叫進來,“你去打聽打聽,殿下去了何處?若是給我知道,有狐狸精將殿下勾走了,哼!”

潘氏在家中亦是千嬌萬寵,雖然婚前母親也交代過,嫁過來之後,要賢德,要敬重夫君,操持家務等話。不過她卻是不曾聽進去的。雖然夫君是個皇子,看起來卻並不威嚴,又是開了府的,沒有公婆管著,那還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

那丫鬟也是個傻的,竟不知悄悄地找人問,就大咧咧的拉著明德院裏的丫鬟,非要對方說清楚。那丫鬟收了她的銀子,便道,“殿下素日裏都是歇在澹然軒書房那邊的。恐怕一時未曾適應。還請姐姐寬慰皇子妃些個,萬不能因此便惱了殿下。”

轉頭便將這情形抱給了張旻。張旻收到消息,也隻是搖頭歎息。三郎能忍著洞房過,怕是極限了。他也不願意逼迫三郎。再者,潘氏既然已經過門,隻要三郎不犯什麼大錯,便是不熱情,也沒什麼。

一夜無話,第二日潘氏醒來之後,便打發人去找趙德昌。誰知回話卻說和張大人出門去了。

潘氏又叫人去打聽了張大人何許人也,聽得他是這麼一個身份,卻隻是當他是個受趙德昌信任的下人罷了,並不曾很放在心上。獨自用過早飯,便將明德府裏的下人都叫來訓話。

論理說,這種事,須得男主子親自將管事的權利交給女主子,才算是讓人心服口服的。尤其如今府裏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張旻親自過問的,所以潘氏這麼一來,那些下人心頭不免有些想法。

不過潘氏自然是不在意的。在她想來,既然自己嫁過來了,這些下人,自然就該聽使喚。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應該先將秦管家叫來,問清情形,又或是自己的人打聽清楚了再發威。不過她卻根本沒想那麼多,將人都叫來之後,問過了誰是管著何處的,便撿了那肥差,給自己的陪房去做。

女主人入府,想將人換成自己慣用的,這也是常例,但還真沒見過這般理直氣壯的。

管著采買的管事見狀,便站出來問道,“皇子妃娘娘,那奴才們交了差事,又去做什麼?”

潘氏眉頭一皺,“有什麼你們就去做就是了。”說著將花名冊遞給她的乳娘,“安媽媽,你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