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豔質畏飄風(1 / 2)

太平興國七年六月,有人揭發秦王趙廷美謀反,證據確鑿,但官家因念其手足之情,便將趙廷美貶為西京留守,其子女不得稱皇子皇女。(因為金匱之盟的緣故,趙光義三兄弟的子女都是稱皇子皇女,皇子擁有繼承權。)

之後趙普唆使開封知府李符落井下石,上言說趙廷美不思改過,反而對官家心懷怨望。於是,趙廷美被降為涪陵縣公,安置到房州。太宗命人嚴加監管,形同監禁。

這一年多,楚王趙元佐多次向趙光義進言,企圖說服他將趙廷美放出來,但都沒有成功,導致父子之間,生了嫌隙。趙元佐認為父皇太過狠心,趙光義卻覺得自己的兒子太心軟。

太平天國八年,楚王趙元佐移居東宮之後,再次上書趙光義,希望能夠讓趙廷美進京過年。

這是他成為太子之後第一次上書,雖然趙光義對於兒子這般咄咄逼人,意圖威脅自己不滿,但也要在群臣麵前給他這個新任儲君麵子,便同意了他的提議。

太平天國八年十二月,趙廷美進京。但或許是因為旅途勞頓,或許是因為水土不服,進京之後,趙廷美便開始身體不適,遲遲沒有好轉。

趙元佐得知得知此事之後,多次到寓所探望趙廷美,有時候甚至停留很長時間。

趙光義因此對趙元佐十分不滿,然而他不能下令讓自己的兒子不要去探望已病的叔父。

雍熙元年正月初一,趙光義避不受朝,沒有舉行元旦大朝會,反倒是召見了自己的弟弟涪陵縣公趙廷美。

垂拱殿,趙光義端坐在上麵,看著麵容憔悴的趙廷美,心中難得有了一絲不忍,“三哥的身子可有大礙?明日朕便讓太醫去給三哥診治。”

趙廷美笑得十分開懷,“不必勞煩二哥了。臣弟的身子已是油盡燈枯,便是華佗在世,也是無用。還要多謝二哥,不然臣弟恐怕至死都不能回京了。如今總算了此心願,死而無憾。”

說起自己的死,趙廷美一臉坦然,似乎說的是毫不關己的事。

趙光義忍不住皺了皺眉,“三哥何出此言?你還年輕,好生調養,自然就好了。”

“不必。”趙廷美抬起頭來看著趙光義,“想到死後便能立刻見到大哥了,弟弟心中歡喜的很。總算我這幾年,雖然沒什麼建樹,但也不至於沒臉去見大哥。隻不知二哥是否也問心無愧?”

趙光義勃然變色,“三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的說起胡話來了?”

“是不是胡話,二哥心裏清楚。大哥南征北戰,身強體健,豈會如此輕易就暴病而卒?還有德昭,德芳兩位侄兒,二哥如今坐在這皇位之上,就不會夜不能寐,良心不安麼?!”趙廷美冷笑。

他從不相信趙匡胤是病卒的,也不信什麼金匱之盟。可他什麼都不能做,甚至要小心自己不被牽扯進去。可也是近些年來,他才想明白,便是自己老老實實的,二哥也不會放過自己。

誰叫那金匱之盟上頭,偏偏也有自己的一個名字在呢?

從那時起,趙廷美就已經明白了,自己死了比活著好。倘若他死了,二哥為了臉麵也好,為了堵悠悠眾口也好,總會善待自己的孩子。——反正他們已經不是皇子皇女,並無繼承權。可自己隻要活一天,便要被二哥忌憚一天。

這樣活著,又有什麼趣味呢?關在房州的這兩年,他反複的想,如果再看到他的好二哥,他要跟他說什麼,但如今真見到了,他隻想問問他,是否於心有愧,是否對得起大哥?!

大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宮人是早就被驅逐出去了的。趙光義憤怒了一會兒,便反應過來,趙廷美隻怕就是為了激怒自己,讓自己口不擇言。他冷笑,“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混話?金匱之盟是母後所立,你難道連母後的話,也要質疑不成?”

“是你說那是母後的遺命,可我不曾聽說,大哥也未曾提起,便隻是二哥你一家之言!”趙廷美道。

“大哥不說,不過是因為不願將皇位傳予朕罷了。”趙光義道。

趙廷美輕蔑的看著他,笑道,“所以你便害死了大哥,自己來做了這個皇帝?哈哈哈,真是可悲可歎,你如今做了這個皇帝,可痛快了?隻不知將來你的兒子們,是否會效仿他們的父皇!”

“混賬!”趙光義聞言暴怒,拍著桌子道,“你便是這麼和哥哥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