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豔質畏飄風(2 / 2)

“二哥心虛了麼?許你這麼做,就不許你的兒子也這麼做麼?要我說,能這麼做的,才是真孝順你呢!你家老二德明,我看著可也是一頭白眼狼,未必沒有這個想法呢!”趙廷美哈哈大笑。

“一派胡言!”趙光義已經不想聽他說話了,“來人,涪陵縣公瘋了,送他回府!”

趙廷美笑著起身,“二哥不必客氣,臣弟自己就可以回去。”他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粲然一笑,“二哥,你可記得,從前咱們三兄弟多麼要好,在一處飲酒作樂,開懷而笑……二哥,弟弟和大哥在地下等著你,隻要你還有臉來見大哥,哈哈哈……”說著徑直去了。

趙光義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心頭一跳。他後退了一步,跌坐在禦座上,長出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層冷汗。

趙廷美一路走,一路大笑,皇城司的兵士們猶疑的跟在他身後,對他的失態不予置評。

到了東華門,趙廷美卻忽然停下腳步,對後麵的兵士道,“諸位就在此止步罷。”

“陛下吩咐臣等將涪陵縣公送回府,臣等不敢自專。”那幾個兵士跪下道。

趙廷美自顧一哂,“那我要去看望楚王殿下,你們也要跟著去麼?”

那幾個兵士便有些猶疑,而趙廷美已經提腳往前走了。東宮在東華門之難,穿過左承天門,左嘉肅門便到了。那幾個兵士眼見著他進了東宮的門,相互對望了一眼,便回去複命了。

沒有人知道那一天趙廷美和趙元佐說了什麼。

雍熙元年正月十五,涪陵縣公趙廷美病重,並未參加上元宮宴。宴後,趙光義微服前往驛站,探望重病中的趙廷美。

此時趙廷美已是強弩之末,靠著一口氣支撐著了。趙光義屏退眾人,與他說話。

但不管他說什麼,趙廷美都隻是呆愣愣的不理會。最後,直到他要走的時候,趙廷美才忽然開口,“二哥你為何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二哥你跟我說一句實話,我的飯菜裏,二哥叫人加了東西是不是?”

趙光義默然,好半晌才道,“三哥你不要多想,你好生養著,很快就好了。”

趙廷美不理他,繼續道,“那大哥呢,德昭和德芳兩位侄兒呢?二哥你是不是也用了一樣的法子?大哥和德昭我沒見過,可德芳侄兒,分明是被毒殺了的!二哥你可還記得,違命侯李煜是怎麼死的?是二哥你讓我帶著一盞牽機,將他毒殺的呀!”

“二哥……我這幾日做夢,總夢見違命侯來找我喝酒。二哥你殺了那麼多人,你心中便一點兒愧疚也沒有麼?大哥的兩個兒子都被你毒殺,總有一日你會遭報應的!二哥,我詛咒你的後人子嗣艱難,斷子絕孫,香火無繼,這樣,總有一日,趙家的江山,還會回到大哥的後人手中!”

趙光義渾身一震,利劍般的視線便射向趙廷美。可是他毫無所覺,隻顧著哈哈大笑,最終吐出一口鮮血。

雍熙元年正月十六,涪陵縣公趙廷美病逝,時年三十八歲。死後封涪陵王。

楚王趙元佐聽說了趙廷美的死訊,竟然悲憤成疾,大發狂態,將東宮砸了個遍。這件事雖然被趙光義壓了下去,但暗地裏卻還是流傳了出去。

而趙光義,也因此對趙元佐生出嫌隙,認為趙廷美一定是對趙元佐說過什麼,他才會如此。因此找了個機會,將趙元佐訓斥了一頓。

但趙元佐不僅並未收斂,反而越發癲狂起來,性情大變,一改以往的寬厚慈和,伺候的人隻要有一點點不如意的地方,便喊打喊殺,甚至自己親自操刀上陣。

趙光義無法,隻得對外宣布,趙元佐犯了狂症,然後將他拘在東宮,命太醫醫治。

因為趙元佐發瘋這件事,朝中上下都彌漫著一層陰霾,直到三月。

雍熙元年三月,甘露降太一宮庭,與此同時,宮中頗受寵愛的王修儀有孕。趙光義聞之大喜,除了封賞王修儀,還以涪陵王子德恭、德隆為刺史,婿韓崇業為靜難軍司馬。

雍熙元年十月,趙光義第八子趙元儼誕生。這一年,趙光義四十六歲,晚年得子,標誌著他還處在龍精虎猛的壯年。趙光義因此對這個兒子格外寵愛。

同月,嵐州獻上牝獸一角,並六十三種瑞物圖錄付史館。

雍熙元年十二月十七日,李德妃立為皇後,王修儀晉為王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