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趙元侃毫不猶豫的應許。那是他的仇人,他怎會讓仇人誕下自己的孩子?
二娘卻仍是看著他,“三郎,你記住,倘若郭氏生下了孩子,我一定會要他的命!哪怕你因此厭惡我!”
這是一個母親,用自己的一切,要為自己夭折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雖然得到了趙元侃的保證,但二娘心中的抑鬱,卻並未因此減少。
雖然是月子裏,但她卻經常讓飛雪開了窗,愣愣的看著窗外的景象發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就算是和趙元侃在一處,她也時常會走神,然後在他的提示下,若無其事的繼續方才的話題。
有時候她自己發著呆,會忽然的笑出來,然而等別人看過去,她臉上又是一片平靜。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幾乎所有人都不曾預料到,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會那麼深。甚至讓她陷入自己的世界,和外界隔絕起來。
就算張旻從前對她頗有微詞,一直擔憂她會紅顏禍水,見了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忍不住心生憐惜。倘若不是自己知道事情始末,恐怕會以為是趙元侃薄待了她。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新年。因著二娘不大好,眾人也沒什麼心思玩樂。誰知到了大年夜,她卻提出要自己下廚,做飯犒勞眾人的忙碌辛苦。
趙元侃有些吃驚,“子惠,你身子還未大好,還是不必了罷?咱們隨意用些就是了。”
“我已經大好了。”二娘認真的看著趙元侃,“養了將有兩個月,再不好,豈非惹人笑話?”
說到二娘的身體,也是讓趙元侃擔憂的一點。
原本她懷孕之後,迅速的發福,但在月子裏因為吃不下睡不好,所以很快消瘦下來,如今看起來當真是弱柳扶風,似乎一下子就能被風吹走了一般。偏她自己,總強調自己已經好了,還不許人說。
“我知道你好了。”他耐心的勸道,“隻是大過年的,我不忍心你勞累罷了。”
“原來如此。”二娘低頭想了想,還是道,“可我記得,以前我娘說過,年夜飯是要新媳婦來燒的。”
趙元侃心裏先是一甜,又是一澀。什麼時候,她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己身邊呢?
那一天二娘最終意思意思的做了一個菜,還是別人什麼都備好了,她隻用下鍋就可以的那種。但從那天開始,她似乎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而關於孩子的事,成了眾所周知的顧忌,沒人會提起。
因著團兒已經離開了,趙元侃便一直惦記著給二娘補一個人過來。
照二娘自己的想法,最好還是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也好調教。
可是趙元侃說什麼都不答應,隻覺得還是應該從自己府裏調派一個人過來。但這個人選,卻要好好挑一挑。
好容易張旻千挑萬選了一個,趙元侃也點了頭,這日才領著她來了二娘這裏。
不愧是府裏調教出來的,一路上低眉順目,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趙元侃暗自點頭。
二娘見了那個婢女,倒是有些驚訝,“似乎有些麵熟,倒像是見過的樣子。你叫什麼?”
“婢子陳妙兒,見過姑娘。”陳妙兒上前行禮。這些事前張旻都是交代過的。
“陳妙兒……”二娘手指點著太陽穴,好半晌輕輕一笑,斜睨了趙元侃一眼,點頭道,“那就留下吧!”
“多謝姑娘,婢子請姑娘賜名。”陳妙兒這一次上前跪下了。
二娘秀眉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張旻,張旻便心虛的轉過頭去。
“我身邊有一個飛雪,當初這名字我沒改,是因為這乃是牡丹花中的一種,桃花飛雪。你既然請我賜名,便跟著她叫牡丹花的名字,便喚作……雪映,可好?桃花飛雪,雪映桃花。”
自然是無有不好的,雪映連忙磕頭謝恩,二娘便讓飛雪領著她下去了。
“二娘子似乎不大喜歡這個婢女?”張旻摸著鼻子問道。
“哪裏。”二娘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張大人精挑細選的,怎會不好?”
張旻可不信,若真好,她何必陰陽怪氣?他笑道,“你方才說桃花飛雪,我還以為你會叫她桃花呢!”
二娘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淡淡道,“沒什麼,我不是瞧著她麵熟麼,其實曾在府裏見過她的。當時,她可是信心滿滿的對我保證,將來必定會進入明德院,伺候殿下的。”
張旻眉一擰,就要說話,二娘搖了搖頭,“這事你別管,我自己處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