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一趟。”她收起信紙,對飛雪道,“你在這裏看著門戶。今日……可能外頭會有些亂,你別擔心,我會自己找地方呆著,你隻需顧著自己就是。”
“姑娘要去哪裏?”飛雪從她的話裏判斷出了事情的嚴重信,連忙問道。
二娘搖頭,“你別問,什麼都別管,有人來敲門,也不必理會。等過了今日,便安全了。我可能明日才回來,你不必擔憂我。照看好院子裏的人,才是正經。”
二娘說著風風火火的換了衣裳,抓著信紙便跑了出去。飛雪急得在後麵喊,“姑娘記得叫車呀!”
二娘出了門,猶豫了一下,是去壽王府,還是去宮門口攔人。猶豫再三,還是往宮門口而去。
壽王府,那是趙恒的家,卻始終不是她的。對那個地方,她實在不願意看見。
然而一到宮門口,看到壽王府的馬車停在那裏,二娘的心就涼了。
趙恒已經進宮了!現在自己根本進不去,想要做什麼,也來不及了。
“這位大哥,”她小心的上前,對著守門的士兵問道,“請問壽王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那士兵掃了她一眼,大約是看她是個女子,容色也不錯,並未斥責,隻當做沒看到。二娘便再問了一次,那士兵不耐起來,便言語上沾些便宜,又不肯對她說實話。
二娘正自著急,便聽得後頭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回頭一看,便見一頂清涼傘緩緩朝這裏二來,旁邊兩排兵士開路。那傘下之人,須發斑白,一臉威嚴。二娘雖然不認識人,卻知道這人必定位高權重。因本朝隻有宰相,才能得到官家所賜的清涼傘。
果然便聽旁邊的兵士叫道,“呂相公。”
姓呂,那必定是呂端呂相公了。二娘麵上一喜,呂端是趙恒做了太子之後,才被提拔上來的,明眼人都知道這事官家為太子挑選的肱骨之臣,這樣的人,必定會盡心盡力的輔佐趙恒。
她連忙走過去,雖然著急,還是行了禮才道,“小女子求見呂相公,有一言攸關生死社稷,請相公移步。”
她目光純澈,行為舉止端莊,呂端年紀大了,對這樣的小娘子,倒是頗為欣賞,便道,“你說。”
二娘見他不肯與自己私下說話,猜想是為了名聲的緣故,便上前一步,將信紙遞給他,並附上了趙恒從前留在這裏的私章,然後跪下道,“性命攸關,如今太子殿下已然入宮,請呂相公速往相救。”
呂端看了她一眼,雖然心中將信將疑,卻也不敢隨便耽擱,將二娘交給跟著自己的人看守,這才匆匆進宮。
二娘鬆了一口氣,呂相公在朝中聲望素著,況且趙恒不管怎麼說,也是太子,想來若是被人知道了,對方不論如何也不敢下手的。
而此刻,趙恒跟在前來請自己進宮的內侍身後,在宮裏左繞右繞,眼見著離福寧宮越發的遠了,不由警惕道,“這條路不對,你到底要帶孤去哪兒?”
“回稟太子殿下,另一條路正在修繕,因此便繞遠些,請太子殿下稍安勿躁。”那小太監答道。
趙恒想了想,將信將疑的跟著往前走,卻還是不對勁,而且那個帶路的小太監,似乎也十分緊張。他想了想,立住腳,果然見那小太監麵有急色,他便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派來的?!”
那小太監被這麼一嚇,竟撇下他,一個人跑開了。趙恒有些莫名,晦氣的四處看了看,這裏似乎是一處較為偏僻的宮殿,雖然距離宣佑門不遠,但因為殿中省及諸司都在另一邊,所以平日裏沒什麼人會來。
他正要轉身離開,卻忽然跳出來幾個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宮裏阻攔孤,是誰給你們的膽子?”趙恒冷聲喝道。
對方也不說話,便搶上前來,要將他抓住。趙恒身邊帶著兩個人,連忙上前攔住。
隻是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時那兩人便落入下風,對方見狀,便分出一個人來,欲要挾持他。
趙恒心明眼亮,知道若是落入對方手中,必定沒好處,便拔腿往來路上跑。
遇到呂端時,他已經累得喘不上氣,差一點就被對方追上了。他還是頭一遭這般狼狽。
呂端將趙恒帶到了福寧宮,正趕上見到趙光義最後一麵,而這時候,王繼恩還在和趙元佐周旋,李皇後見是不可成,又沒了主心骨,便偃旗息鼓了。
至道元年四月,皇太子趙恒在趙光義靈柩前宣布登基為帝,這一年,他二十九歲。
白玉十二旒的冕冠終於戴在頭上,然而他為之努力奮鬥的那個人,卻不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