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都是她們的事,看著就是了。”劉娥不太想說這些,實在是叫人膩歪的很。
楊夫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忙轉身叫自己的宮女將帶來的東西送上來,“前兒我見禦膳房材料還算是齊全,便自己試著做了這些,都是蜀中的東西,拿過來給你試試看。”
“蜀中的口味,我有好多年不曾吃過了。”劉娥笑道,“其實就是辣,也不知為何,心裏就是惦記。不過也是白惦記了,那麼多年了,恐怕一時還真受不住那個辣。”
“我倒是還好,有時候想得厲害了,就自己做些解饞。你若是不能吃,那就太可惜了。”楊夫人看著食盒裏裝著的辣條肉幹和肉脯,“白便宜了我,再拿回去自己吃。”
見飛雪和李簫躍躍欲試,她便招手道,“你們也過來試試。”
兩人興致勃勃的嚐了一口,便連灌了幾杯水,擺著手示意不要了。劉娥這才笑道,“你別作弄她們。”
下晚趙恒回來之後,屋子裏還能聞到淡淡的辣味,他便問道,“這是吃了什麼?”
“是楊夫人做了些蜀中的小吃,過來請我的。”說著有些感慨的說,“我才發現,我連家鄉菜都吃不慣了。”
她離開蜀中的時候,尚且還是個十五歲的妙齡少女,對生活,不說是憧憬,但心中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的。當初跟著龔美離開蜀中進京,何曾會想到這一天?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回想起來,當真是叫人唏噓。
“你最近像是時常想起過去的事,是不是想家了?我可以安排你回蜀中去。或是將你的家人接了來。”趙恒道,“你有什麼想要的,便告訴我就是。”
劉娥搖頭,摸著臉道,“不必了。我不過白感歎一句罷了。隻是進來對鏡,總覺得自己老了。”
“你若是老了,我隻有老得更快的,你總比我年輕就是了。”趙恒安慰道。
劉娥聞言,這才撐不住笑了出聲。能得這一句安慰,她便是老了也不怕了。
六月中旬的時候,曹修媛早起出去散步,意外跌倒,誕下了一個瘦弱的男嬰。隻是這位新出生的小皇子,身體實在是糟糕,太醫幾次斷定他活不長久,但他又奇跡般的挺過來了。
新添了一個兒子,但是這種情形,趙恒卻實在是歡喜不起來。
直到這時候,他才對劉娥坦誠,“我原想,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便給你養,就當他是咱們的兒子一般……”
劉娥聽到這句話,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有好幾年她都沒有哭過了。尤其是年紀漸長之後,她幾乎能夠控製住自己所有的情緒,不隨意泄露。
但是這一刻,她忍不住,也不想忍。這眼淚,既是為了自己早逝的孩子,也是為了趙恒對她的這一份用心。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也在為她做著許多事。
“子惠,別哭,孩子……日後還會有的。”趙恒被她的眼淚弄得不知所措,“你別哭啊!”
“三郎,別為我費這種心思了。我知道我沒福氣,便是沒有孩子,也無妨的。反正我這輩子……注定了是要和三郎你在一處的。你不用再如此……”劉娥道。
壞事並沒有因此就結束,鹹平六年七月,趙恒的五弟趙元傑病卒。除了趙元僖之外,這是他們兄弟之中,第一個過世的。另外趙元份的身體,其實也一直不大好。
和自己同齡的人過世,對趙恒來說,是一件比較沉重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他也到了生死無常的年紀了。
因為這些事情,趙恒一連許久都是懨懨的,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劉娥為了能讓他歡喜起來,花費了不少心思,不過效果卻並不怎麼樣。
這日,她將自己多年不曾用過的鞀鼓重新找了出來,在院子裏給趙恒唱曲。
才唱了幾句,張順子便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通報道,“官家,玉宸殿傳過來的消息,說是大殿下病了。”
趙祐的身體一貫不大好,因此聽了這個消息,劉娥和趙恒都沒有看得很嚴重。不過趙恒還是起身去玉宸殿了。畢竟他對趙祐這個兒子,還是投注了許多心血的。
劉娥在院子裏,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鞀鼓,一邊想著趙祐的事情。
冷不防飛雪從門外匆匆跑進來,慌亂的道,“姑娘,大殿下去了!”
去了?劉娥有些懵,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趙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