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官家,聖人,池邊的欄杆都是好好的,隻有一個扶手從中斷了。看斷麵,像是早就被人鋸開了。大殿下當時應是扶著那處,伸出身子去看水裏的遊魚,然後扶手斷開,便掉了下去。”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提前被鋸開的扶手,隻能說明了一點,這件事是早有預謀的。“還有,小人在水邊發現了這個。”張順子說著,將一根藍色的絲絛呈上去。
趙恒看了一眼那絲絛,眼神便銳利起來。那東西,分明是劉娥帶在身上的。
他想了想,問道,“跟著大殿下的人都有哪些,怎的竟一個在身邊的都沒有?”
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人出列。趙祐不喜歡人多,平時出門,都是帶著這兩個人,一個宮女,是專門給他帶衣裳坐墊之類的東西,免得他凍著吹著。另一個太監,是替他跑腿的。
那個叫做玉兒的宮女,為人沉默寡言,主子吩咐什麼,就是什麼,也就是因此,趙祐才會親自點了她的名字,要她跟著的。因為她不會拒絕他的任何命令。
小太監叫魏寶,年紀才隻得十三歲,人倒是伶俐的很,最善察言觀色,也會哄人,所以被郭皇後選中,跟著趙祐。趙祐平時對他很信任,他的勸說,也願意聽。
但趙祐落水的時候,身邊是一個人都沒有的。宮女玉兒被打發去布置距離池子有點距離的亭子,因為趙祐說自己想在那裏念書。而那個小太監魏寶,卻說自己被趙祐打發去找魚食了。
“慢著!你跟著主子,就是讓你勸著他別胡鬧,大殿下讓你去找魚食,你便將他一個人留在了那裏?”趙恒冷厲的視線掃向魏寶,讓他忍不住一個激靈。
“是……小人問了一個宮女,她說放魚食的地方,並沒有多遠,幾步路便到了。小人想著快些來回,應是無事的,便就去了。”他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殿下說他還不曾喂過魚……小人有錯,小人失職!”說著竟是砰砰砰的磕起頭來了。
趙祐性子較冷,但從不跟伺候的人計較,尤其是貼身伺候的,都心疼他的身子不好,與他極為親厚。他出事之後,魏寶心中早已十分內疚,這時候更是自責得無以複加,唯有不停的磕頭。
郭皇後有些不耐的道,“拉住他。你說有人告訴你那放魚食的地方就在附近?”
“是……是個穿粉絲宮裝的宮女,小人並不知道她是哪個宮的。”魏寶道。
能穿粉色的宮女,這宮裏一共也沒幾個。總體來說,隻有皇太後,郭皇後和趙恒宮裏的宮女有資格穿。當然不排除有人借此陷害的可能,不過還是要查的。
趙恒當即下令,將福寧宮,玉宸殿和萬安殿有資格的宮女都集中起來,讓魏寶去一個個的認。
二娘自然也在這些宮女之中,便順理成章的來到了玉宸殿。看這陣仗,便知道趙恒和郭皇後都不會善罷甘休了。她默默的找了個角落站定,飛雪和李簫兩人護在她前麵。
魏寶自然是沒有在這些人裏頭找到那個給他指路的宮女,至於將整個皇宮的宮女叫來給他辨認,自然是不可能實現的。這條線索便就這麼斷了。
如今還剩下可以查問的,便是池子便的護欄扶手,還有張順子拾到的藍色絲絛。
且不說每天那麼多人到池邊去乘涼賞景,都有機會動手,實在很難排查,且說這些事情,都是歸郭皇後自己掌管的,她自然不會從這裏查起,便伸手拿起那一條絲絛,道,“如今便隻能從這個東西開始查了。”
看到那絲絛,劉娥才明白自己方才心頭的不安從何而來。
那絲絛是她的東西,不過已經丟了好些日子了。——當然這句話,現在說出來,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如果不是死去的那個人是郭皇後的親兒子,劉娥幾乎要以為是她自導自演了這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對付自己了。不然這些事情,何以便能夠如此巧合?
當然,現在看來,是有人在背後設計,想將這件事推到自己身上來。
但就算是這樣,劉娥也沒打算隱瞞那是自己的東西。如果不承認,豈不是更加心虛。
所以她站出來道,“回聖人的話,那東西是婢子的,不過已經丟了好些日子了。”
看到劉娥,郭皇後幾乎不曾將眼珠子瞪出來,她咬牙切齒的看著她,一字一頓,“劉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