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她的誓言被打破了。但劉娥自己心裏,卻越發的害怕了。她不想,也不願意自己進宮,是因為趙祐沒了這一件事。這對那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
還有……趙祐對趙恒來說,並不隻是一個兒子那麼簡單,許多事情,並沒有說出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國家將來要交給誰,眾人也都心底有數。
這件事發生得太過突然,突然得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但假如他們反映過來了呢?是不是又要勸說趙恒,讓他再去多生幾個孩子?
這件事發生的時機把握得太好,此前沒有預兆,此後也並沒有找到線索。甚至將郭氏和自己也算計進去了,而且差一點兒成功。那背後之人到底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紛亂的思緒在腦海裏衝突不停,讓劉娥覺得頭痛欲裂,但閉上眼睛想睡,卻也睡不著。
煩躁之中,她似乎聽到了說話聲,便高聲叫道,“飛雪,誰在外頭?”
“姑娘。”飛雪走到門邊,低聲應道,“是張大人來了,正和官家說話呢!還問起了姑娘,姑娘可要去見見?”
劉娥猶豫了一瞬,便起身道,“也罷,反正睡不著,我出去見見。你進來給我梳頭。”
等劉娥梳洗打扮好了,出來的時候,張旻和趙恒的談話也進行的差不多,今日之事,也心頭有數了。
“劉姑娘,你說那絲絛丟了之後,你曾經找過。當時是什麼情形?”他問道。
劉娥便轉頭去看李簫,“我的東西,都是她收著的。這些東西我不大記得,她必是記得的。”
李簫便上前一步,偷覷了張旻一眼,才道,“那絲絛是藍色的,姑娘平日裏喜歡得很,但凡衣裳能搭配的,瞧見了就愛帶著。這一點院子裏的人都是知道的。”
“至於東西丟了,似乎是上回整理屋子,因為東西多,便叫了幾個院子裏伺候的人進屋,當時亂的很,我也沒注意到,但第二日東西便沒了。因是姑娘喜歡的,婢子便著力找了,也將那幾個人叫來問了,但沒發現。”李簫說著,表情有些愧疚。
張旻點頭,又問道,“當時是哪些人,你可還記得?去將他們叫進來。”
那日幫忙的,一共是四個人,待得人被叫進來之後,張旻便將事情十分粗略的說了一遍,著重強調了那絲絛乃是劉娥的東西,如今皇後十分暴怒。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四人的臉色,直到說到“綠色絲絛”的時候,其他人都十分緊張,其中一個神情卻似乎有些驚訝,他才停了下來。
將那個叫小蝶的宮女留下來之後,他一言不發,就讓她站在眾人中央。
小蝶似乎受不了這個氣氛,噗通一聲跪下了,倒是低著頭不吭聲。
“怎的忽然跪下了?”張旻故作驚訝的道,“難不成那絲絛是你拿走的?你心虛了不成?”
“婢子……婢子……”小蝶急得不行,朝著劉娥撲過來,“姑娘救命,婢子並非是有意的,隻是對方威脅,倘若婢子不幫著偷一樣東西,便要了婢子全家的命啊!”
劉娥忍不住轉頭看了張旻一眼,沒想到居然真的能問出來。
張旻卻沒有抬頭,仍是盯著那宮女道,“對方是誰?”
“是……是萬安殿的夏荷姑姑,婢子再不敢撒謊的,求姑娘饒命!”小蝶哭求道。
趙恒,張旻和劉娥三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在後麵動手的人,竟會是皇太後!
事實上,這件事也的確是叫人難以想通。她已經是皇太後了,論到身份尊貴,就是皇後也比不上的,而且和宮裏的利益之爭,也沒什麼大的關係,隻不知她到底是為何要摻和進來。
趙恒卻冷笑道,“當初父皇尚在,她便已經想著插手立儲之事了,這個女人的野心,恐怕是不小。”
“我聽說……曹修媛有孕之後,便與太後走得很近,是否她有意扶持小皇子……?”二娘道。
“真是喪心病狂,她莫非以為這宮裏已經是她的天下了,她想扶持哪一個,就是哪一個了不成?”趙恒冷笑道,“朕可還沒死呢!”
但如果這麼說的話,便也能夠解釋得通皇太後的這種做法了。畢竟太後哪比得攝政皇太後,攝政太皇太後風光呢?她心裏有些想法,也並非不可理解。
但她對趙祐動手,還做得那麼幹淨,還是讓趙恒將她恨入骨髓。
“當日大哥勸我,她是父皇親封的皇後,要給她幾分臉麵,我給了,可如今呢?!這回,我斷不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