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殿在延福宮中,而延福宮本是供帝王後妃遊樂之所,因此建造極是精美,堆山疊石,曲院回廊,花木扶疏,風景殊麗,讓人流連忘返。趙恒將劉娥安置在穆清殿,其用心可見一斑。
張順子親自領著劉娥過來,一邊走一邊解說,末了道,“這附近並無其他的宮妃居住,最是清靜的。陛下因想著娘子必定喜歡,這才安排了這處。娘子若有什麼別的要求,一並告知小人。”
“並沒有什麼,此處甚好。”劉娥笑著道,“有勞張總管了。”
她將自己的身份拿捏的很好。從前她和張順子一般是宮人,伺候趙恒的身份,因此對張順子,頗多親近。但如今她是宮妃,便要拿出做主子的款兒來了。
張順子似乎對她的態度轉變渾然不覺,依舊笑嘻嘻的,“娘子喜歡就好。”
說著話,已是走進了穆清殿的大門,張順子請了劉娥進屋,又將穆清殿伺候的人都叫了過來。
“這幾個就是伺候娘子的人了,都是小人親自去選的,娘子隻管放心就是。”張順子道。
劉娥在椅子上坐下,眼睛往下麵一掃,那三人便都跪下,“請娘子安。”
“張總管,”劉娥將手搭在扶手上,輕輕的扣動,“這是不是不合規矩?”
“怎麼不合規矩?娘子的位分,該當有三個人伺候的。”張順子笑著道,“這兩個宮女都是老實勤快的,這個小子,是小人的徒弟,請娘子放心。”
“不是這麼說。我的位分不過是美人,是該有三個人伺候不錯,但張總管沒有將飛雪和簫娘算在裏頭。”劉娥道,“如此我身邊便有五個人了,不合規矩。”
“娘子,這是陛下交代下來的事情,小人也是聽命行事。再者這兩個人,原也不算是伺候娘子的,不過是在這院子裏,負責做些雜事罷了,娘子請放心。”張順子賠笑道。
劉娥這才點頭,見那兩個宮女有些緊張的模樣,便問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兩個宮女互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道,“請娘子賜名。”
劉娥似笑非笑的掃了張順子一眼,“這不是很伶俐麼?張總管有心了。”
說著看了飛雪一眼,飛雪便上前,將一個包袱遞給張順子,“聽說近幾日便是張總管的生辰了,咱們沒別的東西,便自個兒做了件衣裳,請張總管別嫌棄才是。”
劉娥如今身份不同,不能和張順子走得太近,飛雪卻沒有這個問題。且他們本就是從前在王府裏的舊識,便是做件衣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張順子道了謝,接過了衣裳,劉娥這才慢條斯理的道,“簫娘不算,我身邊原本有飛雪和映雪,她們的名字都是照著牡丹的品種來取的,既然如此,你們便也一樣。”
說著打量了一下兩個宮女,指著那個容顏更好些的道,“你叫玉樓。”另一個看著十分嬌憨的道,“你叫玉板。”
那兩個宮女便連忙磕頭道,“婢子多謝娘子賜名。”
那個據說是張順子的徒弟的小太監十分機靈,見劉娥的視線掃過去,便連忙道,“小人林榮,見過娘子。”
劉娥點了點頭,向他們介紹了飛雪,這才叫飛雪賞了人。
張順子見沒自己什麼事了,便告辭離開,臨走仍道,“明兒娘子要去給聖人請安,官家有話,說聖人這些時日皆心情不愉,倘若有什麼……娘子千萬忍讓些。”
劉娥這裏才收拾好了東西,楊氏便過來了。這一回借著劉娥的東風,她也從夫人越過貴人這一級,封了才人。因此劉娥搬過來之後,便第一個過來道賀。
“從前想和你姐妹相稱,又怕規矩不合適,如今卻是沒有這個擔憂了。我日後便喚你姐姐了。”她笑道。
劉娥邀她坐下,道,“這是自然,倘若你不叫,我還不依呢!”
楊才人又將自己準備的賀禮拿了出來,“沒別的能拿得出手,這東西是我自己做的,姐姐拿著玩吧!”
待她將東西拿出來,劉娥也不由得驚訝的叫出聲來,“竟是‘竹絲扣瓷’?!”
所謂竹絲扣瓷,乃是蜀中的一種特產,以瓷器器皿為胎,用纖細如發的竹絲,柔軟如綢的竹蔑,依胎編織而成。這種竹編用料嚴格,工序繁難,需用鄧昧山脈生長的“兩年青”慈竹,製成的經蔑薄如綢,緯絲繃如毛發,且粗細均勻,柔韌適度。
而編織技藝則要求從起底、翻底、翻頂、鎖口的全部工序,都不出現竹絲接頭,不出現絞絲、疊絲等技術差錯,始終保持經蔑緯絲比例勻稱,給人以一氣嗬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