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受委屈了。”楊才人見著劉娥,第一句便是這個。
這話說得暖心。或許是因為她性情較為堅毅,等閑並不會因了這些事,便不痛快,是以便是趙恒,也不曾顧慮過她的心情。隻有楊才人一個人說了這話。這便很難得了,劉娥不由一笑,“說什麼委屈?這且還算不上呢。倒是你,這時候來看我,怕是受了不少刁難罷?”
“就像姐姐說的,這點子刁難算什麼?咱們姐妹,若我這時候不來,那成了什麼了?”楊才人道,“看姐姐這裏還好,我便放心了。也讓姐姐知道知道外頭的情形,總要心裏有數才好。。”
劉娥聞言也收了笑,問道,“那你且說說,之後如何了?”
“張貴人還是不依不饒,日日哭訴,我也去看過,倒像是真傷心的。姐姐,這事有些蹊蹺。論理說都兩個多月了,張貴人自己不知道肚子裏懷了孩子,才是笑話。既然知道,就該小心些,如何會那麼容易便給姐姐撞到?”楊才人道。
“不是我撞的。有人推了我一把,隻是當時亂的很,著實未曾看清到底是誰。”劉娥道,“所以我想,是不是張貴人被人發現了,她自己卻不知道,所以才會中招。”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有人設計好了的?除了皇後娘娘,這宮裏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手段?”楊才人驚訝道。
劉娥點頭,她也覺得除了皇後,不可能是別人了。但……“這話不好說,咱們畢竟沒有證據。皇後娘娘呢?張貴人出了事,她就沒說什麼?”
“皇後娘娘還是那樣子,閑來無事,便召嬪妃們去玉宸殿裏說話。倒是給張貴人賜下了不少東西,其他一切如常。”楊才人想了想,又道,“說起來,她這幾日看著也並不高興,不知是為何。”
“或許,是因為出了這件事,原本集中在沈芸娘身上的注意力都散去了,而且官家也沒有瞧上沈芸娘?皇後娘娘費心費力的挑了這麼個人出來,結果不如所想的好,想來有些失望。”劉娥道。
可能她唯一能欣慰的,便是自己出了這件事,使得趙恒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開。但皇後想必也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說不定還有後招。
“說到這個,”楊才人有些猶豫的道,“我倒是覺得,那楊才人,頗有些姐姐的品格呢!”
“你也瞧出來了?”劉娥冷笑,“可見的皇後娘娘耗費了多少心思,真真讓我也覺得榮幸了。”
“可姐姐這個正主在這裏,皇後何必找個相似的來?”楊才人有些不解。
這個劉娥卻是知道的。通常來說,男子喜歡一個女子,便會偏愛類似容貌性情的的女子。她畢竟不年輕了,和豆蔻年華的沈芸娘比起來,少了幾分水靈。而男人都是喜新厭舊,貪鮮的,縱使她才是正主,那又如何?
或許皇後唯一不曾估量到的,便是自己在趙恒心中的分量。但就算是如此,劉娥自己也不能保證,趙恒就不會讓沈芸娘入宮。畢竟對他來說,多一個女人或是少一個,並無不同。
更何況,如今的情形,宮中嬪妃都年紀不小了,而他卻需要綿延子嗣,年輕的嬪妃入宮便是應有之理。到時候,曾經出現在趙恒麵前,並且和她劉娥略有相似的沈芸娘,會比其他人都更有優勢。
這種明知道對方的目的,但卻毫無辦法的感覺,果然糟糕透頂。劉娥想,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之中,不僅僅是她對趙恒了解的很透徹,郭皇後其實也是的。
她搖了搖頭,將這些無謂的念頭甩出去,道,“這件事且先放一放,如今最緊要的,還是先洗脫嫌疑。這件事當著那麼多的命婦的麵發生,縱使官家想息事寧人也不成,皇後倒真是好算計。”
“說起這個,我倒是有個疑惑,皇後她怎麼就能肯定,張貴人肚子裏的孩子必定能流產呢?畢竟我從前也見過有孕的人,許多人的胎都是穩的,等閑摔一跤,縱使危險些,也不至於會流產。”張才人道。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劉娥,“你說的是。皇後既然想要一箭雙雕,甚至三雕,必定不會允許張貴人的這個孩子留下來。她不是會看老天的人,必定還對張貴人使了別的手段!”
“隻要咱們找到證據,張貴人流產並非是因為被姐姐撞了,便能洗去身上的嫌疑了。”楊才人也笑道。
劉娥想了想,道,“此事咱們自個兒,怕是查不出來,你也不必管。還是交給官家去查罷,到時不管查出什麼來,總歸和咱們沒關係,也免得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