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青鳥傳心事(1 / 2)

“元弼,你前幾日所說之事,當真要如此麼?”趙恒遲疑的問道。

張旻眯了眯眼睛,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臣瞧著官家臉色不大好。”

趙恒躊躇了一下,才道,“子惠昨夜發燒了。我才去瞧過她。”他說著轉頭認真的看了張旻一會兒,才歎息道,“元弼,我才發覺,我們都老了。”

“正是如此,官家才應該早納新人,綿延子嗣。不然陛下百年之後,這大宋的江山,又當如何?”張旻堅持道。

“朕可以從宗室之中過繼一個孩子,”趙恒猶豫道,“大哥家的允升便十分不錯,或許比朕更適合這個位子。反正當初先帝原也是打算傳位給大哥的。”

張旻聽他竟然這麼說,忍不住皺眉道,“昭成太子亦有子嗣,官家若是過繼了楚王殿下的孩子,豈非厚此薄彼?”再者,若真要論起來,趙廷美和趙德昭都尚有子嗣在,更應該從他們之中挑選一位過繼,這般算下來,簡直沒完沒了了。

但張旻隻能說到這裏,其他的趙恒自然會想到。他果然躊躇起來,對趙元佐,他有一種愧疚,何況那又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長,即便過繼了對方的孩子也沒什麼,但別的人,他便要猶豫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誰都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他身為皇帝,這需要更是迫切。卻偏偏就是沒有,想到大好河山,拱手讓人,心中不論如何是不甘心的。倘若因此還引起了爭論和搶奪,那更非他所願。

張旻見他動搖,又道,“官家試想,倘若官家這想法透露出去,先不說其他大臣是否允許。便是允了,為了過繼哪一家的孩子,又要費一番心思。到時候朝中為此事爭論起來,必然會致使朝綱不穩,豈是官家所願?”

趙恒果然被他說動,歎息道,“可是朕這般年紀,也該認命了。何況朕瞧著子惠與朕生分,心中著實難受。”

其實昨日劉娥所見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是張旻勸說他納新人,但他擔憂劉娥不會允許,張旻便演了這麼一出戲。

見劉娥雖然不悅,但卻什麼都沒說,趙恒也鬆了一口氣。誰知夜裏劉娥就病了,分明是鬱結於心,不過是沒有對他說出罷了。這叫他於心何忍?

所以他立時便後悔了。到了他這個年紀,其實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命中無子了,不過是不甘心,還想做最後一搏罷了。但既然劉娥這般不高興,便作罷也無妨。

張旻聽了他的話,心中對於劉娥在趙恒心中的地位十分不滿,但已經這麼多年了,彼此究竟如何,也早就看得清楚。倘若能夠改變,也不至於是如今的情形了。

所以他才會提出昨日那樣的法子,就是算準了劉娥性子倔強,便是百般不滿,也不會說出一句的。誰知她的身子這般不爭氣,竟就病了。因此他隻能無奈道,“官家不如與劉娘子商議一番。倘若劉娘子當真為官家考慮,便會答應此事的。官家好生與她分說便是。”

這話同樣是考慮過了劉娥的性子才說的。倘若趙恒肯示弱,劉娥不論如何也不會強求他的。畢竟趙恒想要個繼承人,乃是理所應當之事。

趙恒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朕將子惠看做自己的妻子,她雖不是皇後,卻也該受人敬重的。”這便是警告他了。趙恒畢竟不蠢,自然也能從這件事之中瞧出些東西來。

張旻微微一凜,連忙答應道,“臣知曉了。”

因著要與劉娥商量此事,趙恒晚上又來了穆清殿。他到的時候,是晚膳時分,但因猜想著他不會來了,劉娥索性叫了飛雪和李簫進屋陪她用飯,也熱鬧些。

所以他一進屋,瞧見的便是桌上散亂的盤子,想是因著方才誰鬧了笑話,劉娥靠在迎枕上哈哈大笑,飛雪彎著腰揉肚子,李簫正捧著一塊點心,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十分暢快的樣子。

見他進了屋,劉娥便收了笑,飛雪和李簫也尷尬起來,忙規規矩矩的去收拾桌上的碗碟。

“在說什麼呢?”趙恒微笑著任由玉樓伺候他將外頭的鬥篷脫下來,一麵問道。

劉娥笑了笑,並不看他,“沒什麼,官家怎的這時候來了?天寒地凍的,何必又跑這一趟?”

“這和天寒地凍有什麼關係?反正日日都要來的。”趙恒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自如的笑著道。

劉娥便低了頭,不再說話。她在病中,原本就不暢快,不然飛雪和李簫便不必花費心思來逗她笑了。好容易有了成效,趙恒一來,便又打回原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