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為,這應該隻是個意外,沈相覺得呢?”趙恒避開了沈美人的話,問沈倫。
那麼多人都親眼瞧見了,沈倫自然也不能強詞奪理,非說是李簫害得沈美人流產。
但不論如何,沈美人流產總是事實,沈倫也根本沒有將李簫放在眼裏,在他看來,不管事實是怎麼樣的,但這個女人和這件事有關,那就必須付出代價。但是看趙恒的態度,分明是要護著這個宮女,所以沈倫頗有些不悅。
他沉聲道,“既然陛下以為是意外,臣自然並無異議。隻是沈美人失去了皇子,臣心裏也是難過的很啊!”
他的表情沉重哀痛,配上沈美人哀哀哭泣的的聲音,倒著實有幾分淒惶。
但是聽在趙恒耳中,卻並非如此。沈倫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是聽明白了的,越是明白,他就越是想冷笑。莫不是沈倫還想威脅逼迫他這個皇帝,懲罰李簫不成?
“朕也知道沈相心中必定十分傷心,這樣吧……張順子,傳朕旨意,沈美人晉位婕妤。”趙恒道。
然而沈倫對這個結果仍是不滿意。趙恒肯晉封沈美人,卻不肯懲罰李簫,這態度原本就有問題。可是趙恒已經做出了退步,當著趙恒的麵,他也不宜咄咄逼人。是以這口氣隻能忍了。
見沈美人仍是一味哀哭,他連忙伸手推了一把,道,“陛下莫怪,沈美人恐怕是傷心極了。”
“這是自然。那也是朕的孩子,朕心中何嚐不悲痛?”趙恒道,“來人,將沈美人送回柔儀殿,好生照料著。”
沈倫本來還想留下,但聽趙恒這麼說,便隻得起身告退了。畢竟他是外臣,留在宮裏久了不合適。
等沈倫和沈美人都被送走之後,趙恒才屏退眾人,問道,“可有什麼事?”
“官家請放心,婢子心頭有數,自然會護著肚子裏這個的。”李簫撫著肚子答道。
她自然是明白的,她的命賤,隨便什麼人都能夠踐踏的。可是她肚子裏這個,卻寶貝的很。隻要有這個孩子在,縱使犯了天大的錯,都是免死金牌。
“你今日也實在是太莽撞了,不說沈美人肚子裏的那個到底是……你這般胡來,萬一有個什麼,可要如何是好?再者謀害皇嗣乃是死罪,你是不想活了嗎?!”趙恒這才怒道。
雖說沈美人未必盡如人意,可是對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趙恒多少是有些期待的。畢竟,誰也不會嫌棄自己的孩子多了不是?尤其是他這個實在很是需要孩子的人。
但李簫當然不是這麼想的。既然自己懷上了,那沈美人肚子裏的那個就不能生下來,不然如何能凸顯出自己肚子裏的這個的金貴呢?何況,倘若沈美人生下來了,自己還能不能生,也未可知。
就算是謀害皇嗣又如何?如今趙恒隻有自己肚子裏這個孩子了,自然會偏心的。縱使是麵對朝臣們的壓力,他也必定能夠頂住。李簫想,自己這種心思,或許就是有恃無恐。
至於生下了這個孩子之後的事,她還沒想過,也不願去想。
“婢子並非有意的,實在是情急之下才會牽連了沈美人。早知如此,不該答應沈美人出去的。”李簫道。
想想沈美人是怎麼走進福寧宮的大門的,不是趙恒吩咐,如何會有這個結果?
沈美人心裏難道就沒有想要弄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想法?那才是笑話!不過是看誰的手段高明些罷了!
而如今暫且是自己贏了,倘若是沈美人弄掉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這個虧不是一樣要吃下去?
趙恒心裏對這些自然也是清楚的。何況,沈美人生下孩子和沒有孩子的區別,他比誰都更加清楚,那個孩子掉了,說不得他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的,不過是不願承認罷了。
——有經驗的太醫已經診斷出了,沈美人肚子裏的,是個男胎。倘若生下來,又是一番是非。
所以他歎了一口氣,也不曾很責怪李簫,又叮囑了幾句好生養胎,便離開了。
既然沈美人已經小產了,自己沒了後顧之憂,李簫自然也不會去找不痛快。何況她今日也摔著了,肚子裏這個才一個多月,太醫也交代了好生靜養,她自然不會出門。
……
事情傳到穆清殿的時候,已經全都結束了。飛雪將事情經過稟報給劉娥,有些擔憂的道,“怎麼會這樣呢?”
劉娥抿了抿唇,搖頭道,“飛雪,你莫不是當真猜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