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五月廿九日,某報載何天行“王靜安十五年祭文”,意在發明靜安本心不在為遺老,其死則困於貧。夫靜安是否不願竭忠清室,其人死矣,無可質矣;至於其死,實以經濟關係為羅叔言所迫而然,則餘昔已聞諸張孟劬,惜未詢其詳。後又聞諸張伯岸,則未能言其詳也。靜安確是學者,餘於三十年前即識其人,而不相往還(其弟哲安為餘同學於養正書塾者也)。及其任北大教授,複相見焉,而亦無往還。國民軍幽曹錕,逐溥儀。溥儀遁居東交民巷。時議頗慮其為人挾持,餘欲曉以禍福,往請見。抵其所寓,則有所謂南書房侍從者四人,延餘入客室。餘申來意,有滿人某以手枕首示餘,謂皇上正在午睡,如有所言,請相告,可代達也。餘不願與若輩言,遂辭而出。此四人者靜安與焉。越日,趙爾巽托邵伯糸告餘,願相見。據伯糸雲:溥儀以餘時方代理教育部務,乃國務員身份,驟不敢見也。餘以次珊先生年長,遂謁之其第,然次老並未表示代表溥儀者,故餘亦略申餘意耳。自此一晤靜安,遂隔人天,不意倏焉十五寒暑也。靜安畢生態度可以“靜”字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