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其易明的通例,就是打比方。比喻的作用,就在以淺近易懂的事理(或物體)說明另一不為人解的事理(或物體)。《學記》還提出了運用“喻”的具體方式,即:“道而弗牽”(引導學生思考但不牽著他們的鼻子走路);“強而弗抑”(鼓勵學生上進,而不是壓抑他們的積極性);“開而弗達”(開啟學生思路,而不提供現成答案)。《學記》本身也頗多佳喻,如“蛾術”、“嘉肴”、善歌、“撞鍾”、“攻木”、“箕裘”等。⑤教學相長。《學記》說:“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兌命》曰:學學半,其此之謂乎!”鄭玄注:“學則睹己行之短,教則見己道之所未達。”“自反,求諸己也。自強,修業不敢倦。”“教學相長”,是指教師本身的學習有益他的提高;教師教育學生受困,反過來促進自己的學習,又有助於他的提高,這都是就教師本身而言。後來又引申為教學過程中教師、學生雙方的相互促進、共同提高。
《學記》在闡述教育功能、提出教學方法的同時,還記載了有關教育製度和管理的內容:①學製與大學教育階段。《學記》稱:“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遂)有序,國有學。”史料證明,我國奴隸社會時期,王城和諸侯國都有官學,至於鄉野是否已設學校以及具備怎樣的形式和規模,都是尚待探索的問題。但《學記》以托古的方式提出中央到地方按行政建製建立學校製度的構想,確實對中國封建社會教育史的發展起到了重大影響,後世統治階級正是以此為依據興教辦學。《學記》又將大學教育的年限定為九年。其中一、三、五、七年共四級,合為一段,稱為“小成”;九學年為一級,也是一段,稱為“大成”。②視學與考試。
集團對大學教育的管理非常重視。大學開學之際,天子率領百官親臨學宮,舉行莊重的開學典禮,祭祀“先聖先師”,使學生人學初就確立為學誌向,為日後的教學打下良好基礎。天子還定期視察學宮。這些基本上成為漢以後大學教育的定製。學習過程分九年,規定每隔一年考查一次,以了解自己這一階段學習的情況。針對不同年級和階段,分別從學業成績、道德品行兩方麵進行測試,通常由主管學校的官員親臨主持。第一學年考查學生分章析句的語文閱讀能力和品德誌趣的高下(“視離經辨誌”)。第三學年考查學生對所學內容是否專心致誌,與學友相處是否和睦相親(“視敬業樂群”)。第五學年考查學生的識見是否廣博,對教師是否親敬有加(“視博習親師”)。第七學年考查學生對學業是否具備一定的見解,交接友朋的標準是否合宜(“視論學取友”)。
四級考查均為合格者,可謂之“小成”。第九學年考查學生能否在學術上融會貫通,誌向上堅定不移(“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這一級考查合格者,可謂之“大成”。這表明,考試製度已初步體現遵循學習內容的由淺入深和學習者心理的逐步成熟這一教育發展規律。考試以實際的教學效果為衡量標準,兼顧知識、智力、情意等多方麵的測試內容。而且考試的要求也體現了嚴格、公正的特點。③教育程序及設計。《學記》對教師的教學活動提出七個方麵的要求,並稱之為“教之大倫”。第一件事,開學之初,對先聖先師舉行隆重祭禮,以示敬師尊道(“示其道”);第二件事,要教育學生誦習《詩經》中《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三篇,以明習詩言誌、當官從政的道理(“官其始”);第三件事,教育學生聞鼓聲即打開書,以恭敬的態度對待學業(“孫其業”);第四件事,應備好教鞭、節尺等體罰用具,使學生視而生畏、謹而循章(“收其威”);第五件事,將考查學生業績置春祭後,以便學生依著自己誌趣從容修習(“遊其誌”);第六件事,經常觀察學生言行,但不隨便幹涉,以利學生養成善於思考的能力(“存其心”);第七件事,考慮學生學習、接受能力,以便指導他們循序漸進(“學不躐等”)。
《學記》充分肯定教育的價值,並提出相應的教育製度、教學方式、管理原則等。由於教育的成敗,在相當程度上取決於教師,因此特別強調選擇教師和尊重教師的意義。《學記》稱“三王四代唯其師”,認為教師在曆史上一直享有崇高地位。教師的職責是教人從政,所以自己必須精通安邦治國的道理,而且,能當教師者才能當長官,能任長官者才能當君主。可見擇師不可不慎。《學記》認為,尊師旨在重道,重道則使人向學。為了體現尊師,君王不能對任師者施臣下之禮節,而教師給天子授課,也無須麵向北方(如臣下朝見天子之禮),天子先尊師,必將產生重大影響,促使社會形成尊師之風氣。《學記》稱:“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誌”,認為出色的教育者能賦予學生理想的追求和精神的動力,測量教育效果的尺度,不僅是受教育者知識能力的增進,最根本的是教師的理想人格賦予學生的影響的深度。
《莊子》亦稱《南華經》、《南華真經》。今存內篇七篇,外篇十五篇,雜篇十一篇,凡三十三篇。一般認為內篇是莊子所著,外篇和雜篇為其後學所著。
莊周(約前369—前286),字子休。戰國時宋國蒙(今河南商丘東北)人,與孟子同時或稍後。做過蒙地的漆園吏。家貧,曾借粟於監河侯(官名),又以麻鞋布衣見魏王,不願做官。相傳楚威王以厚禮聘為楚相,遭其拒絕,“終身不仕”,從事於講學、著述,但從遊者不多。
《莊子》一書多采寓言闡發所論,為文汪洋瓷肆,極富想象,為曆代文人學士所重視。《漢書藝文誌》著錄《莊子》五十二篇。此後《莊子》傳本歧出,據唐陸德明《經典釋文序錄》記有:司馬彪注二十卷,五十二篇,亡佚。
《逍遙遊》是《莊子》內篇的冠冕,曆來研究《莊子》的都把它看作是莊子的代表作。其主旨是講人如何才能超脫現實,達到絕對自由的境界。可以說“逍遙遊”就是莊子的人生觀,是他所追求的人生理想境界。文中以形象的比喻,論證大至高飛九萬裏的鵬鳥,小至飄浮空中的遊塵,都要“有所待”,不能絕對自由。“其翼若垂天之雲”的大鵬要依靠深厚巨大的風力才能“背負青天”,“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空中活動著的微小“生物”和飛揚的“塵埃”,都要依賴於“以息相吹”。即使“禦風而行”飄然欲仙的列子,“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意即沒有“風”,也寸步難行。莊子認為“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辨(變),以遊無窮者”,就不必“有所待”了,這才是真正的“逍遙遊”,才是獲得真正自由的人。這就是“無己”的至人、“無功”的神人、“無名”的聖人。莊子所追求的教育目標是培養具有“三無”品格的人。他認為許由不受堯的禪讓,是不受功名的約束;姑射山神人“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人期望他治理天下,怎麼可能?即使堯去那裏,所有功業、名譽,連同“自己”都會徹底忘掉,徹底的忘掉就意味著徹底的自由。
《養生主》提出了修養的綱要。認為生命短暫,宇宙無窮,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知識,必然勞而無功,“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不如想方設法保全自己,“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使自己處於善和惡之中,既不求名也不犯刑,循著中虛之道,凡事都處之以“虛”,認為這樣就“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譬如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刀到之處,應聲而解,毫不費力。正是由於掌握了“乘虛”的規律,善於順著牛身上自然紋理,劈開筋肉間隙,直指骨節空虛處,“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人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因而主張人生修養也要掌握“乘虛”的規律,遊刃於是非、善惡之間,不去碰硬,這樣就可以保全自己。
《人間世》提出了具體的養生處世之道。人生在世,如何以“無厚”(無梭無角,隨事合宜)人於“有間”,以取得保全之法,莊子提出的總原則是“心齋”。“若一誌,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於符(同忽,思念)。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集中意誌,排除一切思慮活動,保持虛靜的心境來修養自身。對待任何事物,都能以虛待之,虛到絕對沒有主見,連“自己”也沒有。在世間,既不“臨人以德”又不“畫地而趨”,隻是隨遇而安,這樣就可逍遙自在。“人皆知有用之用”,而唯有你卻能“知無用之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