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氣氛不對勁,陳瘸子立馬當起了和事佬。
他笑嗬嗬的說道:“文明,你有文化,事兒考慮的周全。但是二爺說的也有道理。”
“你不要看咱們都是泥腿子,但是大道理咱們也能明白。”
“幹仗那些年,小鬼子凶殘不?咱們靠山村碰到受傷的兵爺可沒含糊,前前後後咱們村兒可是救了不少人。”
“這碰到個孩子,你說讓咱見死不救,這事兒咱們能幹的出來?”
楚文明有些著急的解釋:“不是,二爺,陳叔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們好好想想成不?這兩天的事兒它邪不邪性?山上那個樣子,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崽子咋能活下來?這不奇怪嗎?”
“我不是容不下一個孩子,可這孩子的來路太奇怪了,這要是有啥問題,咱們全村兒上百口子人呢。”
“你特娘的跟你爹一樣,幹啥事兒都磨磨唧唧,幹不了啥大事兒!”
“這孩子我拍板的,出了啥事兒我負責,咋?你要是還不放心,我可以給你立個字據。”
爺爺這麼一說,楚文明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幹巴巴的寒暄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等到所有人離開,爺爺一屁股坐到院子裏,盯著我的方向,吧唧吧唧的抽起了大煙袋。
這事兒爺爺後麵跟我說了,其實他當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就我這個來路,一向不信邪的他也猶豫。
按照他的說法,他光棍兒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算是看走眼,頂多也就搭上一條命。
但是他得為整個靠山村幾百口子人負責,這個責任他負擔不起。
抱著滿心的忐忑,爺爺在床上翻騰了一兩個小時才睡著。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爺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二爺!二爺!王老七瘋了!您趕緊去看看!”房門剛打開,陳瘸子就著急忙慌的說。
“王老七瘋了?咋回事兒?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爺爺有些迷糊。
這個年代,村裏人起小名兒都很隨意。
眼睛不好使的叫瞎子。腿腳不好使的叫瘸子。腦子不好使的叫老憨。長的瘦的叫瘦子,長的胖的就叫胖子……
同宗同族的,就按年紀排。
王老大,王老二,王老三……
那時候外號雖然聽起來不雅觀,但是並沒有什麼貶低人的意思,農村人大多數鬥大的字不認識幾個,純粹就是為了好記。
大家都明白這個意思,所以也都能很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外號。
那個年代,農村電燈剛開始普及,村兒裏還有不少人家沒有安裝。
不過那時候晚上的月亮特別亮,碰到月圓的日子,夜裏就跟白天一樣亮堂。
正趕上六月十五,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但是外頭亮堂堂的,出門兒手電都用不上。
爺爺趕到的時候,王老七家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問了王老七的媳婦兒,爺爺總算是在院子的角落裏發現了王老七。
他趴在地上,正在大口大口的啃食著一隻生雞,雞血雞毛沾了一臉他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