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的戰場(1 / 1)

遙遠的星空傳來縹緲的吟唱:

死生晝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惡,層見錯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所哉!

恨憂憂,幾時休?

……

艾霏隨著聲音尋去,她的身影在星辰間忽隱忽現。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隻是一個瞬間,又似乎已經曆萬年之久。

眼前是一扇古樸的木門,艾菲站在那裏,她的眼睛是閉著的。有股淡淡的香氣透過木門上的裂縫飄了出來,艾霏睜開眼睛,嫋嫋的青煙緩緩徘徊於四周,與四周刻在牆麵上泛著若有若無的紫藍色光暈的符號相呼應著。艾菲輕推開木門,一聲從門軸生鏽的鐵環與門框摩擦產生的“吱~”聲,讓人覺得這門已經有無盡的歲月沒被人打開過,它隨時都有可能倒掉。門開了,艾菲抬起腳邁過門檻。

隻是一個瞬間,艾菲回過頭,卻置身於楓香樹林間,四周的楓香樹圍繞著她在快速旋轉著,無盡的楓香樹葉脫離樹枝在空中旋轉。一種強烈的暈眩感刺激著她的雙眼,艾菲閉著眼睛用力搖晃著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再睜開眼,眼前已經是一片荒蕪的景象,楓香樹不在旋轉了,四周是看不見盡頭的光禿禿的樹幹,原本綠油油的樹葉全部出樹上一片片凋落下來。樹葉在空中迅速變紅,然後枯萎。落葉一接觸地麵,便化為一灘灘潺潺流動的黏稠血液,無數條的血色從四麵八方聚攏在艾菲腳下的位置。

艾菲站在原地,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她內心強烈的恐懼感令她想逃離卻邁不動腳步,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她隻能在絕望中無力地等著死亡一步一步的靠近。

當她要徹底放棄的時候,眼前卻變成了一場混亂廝殺的景象。

“淩雪,走啊……我不會讓你死……我不能……”

“快跑,隻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

混亂的戰場上,一個絕望嘶啞的聲音在喊著,每一句話艾菲都聽得清晰真切。

洶湧的敵人,鋪天蓋地,無止境的從四麵八方湧來。漫天的刀光劍影在空中劃出無數的血色線條,遍地屍體,頭顱,斷肢,血肉模糊的景象。

己方的戰士已經寥寥無幾,但他們依然不顧自己的命,用身軀抵擋著不斷衝過來的敵人。嘶啞的怒吼聲來自戰士前麵滿身傷痕的男子,他決絕地抵抗著擋來之洶洶的敵人,這些戰士正拚命護住他們背後的女子,艾菲看著這一切,隻是一個瞬間,她從一個觀望者變成了這位女子。

敵方劍如雨下,前方的暫時一個個倒下,他們用自己的最後一口氣在他們兩人的周圍用身體堆成一個護牆,可這一切也隻是徒勞。護牆在一瞬間就被炸開了,男子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抵抗著敵人一波波的攻擊。

他們無處可逃,兩人雙眸對峙流露出的訣別,似乎凍結了時間,四周靜寂無聲。

突然電掣雷鳴,烏雲大作,雨瘋狂而下,混攪在血泊中,血與水洶湧地翻滾著。

“呼!”一支箭穿梭在雨林裏極速地向他飛射過來,於此同時女子突然從男子背後轉身抱住了他,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裏,她擋住了箭。利箭從背部穿透她的胸口,新血順著箭柄,落在他的手上。她的身體的力氣正在迅速消失,她強靠著意識站在他前麵,朝著他微笑,但她的意識也在迅速變得模糊,血不斷的從嘴裏湧出。

男子抱著女子,他努力的晃著她的身體,哭喊著叫她醒來,但她已經再也醒不來了。

男子跪倒在地,緊緊地把她的身體抱在胸前,他拉著她的手幾次想讓她抱住自己,可她的手還是瞬間從她的背上滑落下來。他仰頭,絕望地呼喊著。

男子站了起來,蓬亂的發絲瘋狂地在雨中向後飛揚起來。他向上拋出手中的木笛,整個人飄浮在空中。黑色的披風在身後飛舞著,披風上那些神秘符號流動著藍紫色的光,周圍氣流在空氣中爆出強烈的聲響。他懸在空中,抓住浮在空中散發著這世間最純粹綠光的木笛。他吹響木笛,一股蘊含無盡原始生命的能量與他的靈魂為音符。

那擁有世間最原始最純粹的生命之曲,擁有摧毀一切邪惡的力量。

曲畢,敵人潰敗。

雨停了,男子緩緩的降落下來,他向上飄揚的頭發瞬間變成了蒼白的顏色,他的生命正在枯竭。

男子跪在女子身旁,他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抱起她冰涼的身體走向楓香樹林中心那一顆巨大的楓香樹下,兩人靜靜安詳相依偎著。

整個過程中,艾菲感覺自己似乎是和女子融為一體,但又好像自己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一幕幕的事,真切又恍惚。

古塔的鍾聲響了,艾菲熟睡的臉龐上滑落了兩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