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七日那個再以後(1 / 3)

荷井風說的不錯,林傲雖然很少掛在嘴上,但卻一直以林家引以為榮的武力自傲著,他很在意兒子的表現——雖然與其說是在意,還不如說他單純想看哪個兒子更強一些……

所以玄冥君一早就被他踢走了:“去把北海之濱最凶最殘暴的妖獸全部給我轟出來!”

隻是林傲不知道,與林中流不同,梵替從小沒習過弓射之藝,也不可能存什麼爭鋒的心思。他拉著陸霞悠閑地四處晃,左右打量,然後瞧到遠處岩上有一頭獅麵鷹身獸,於是從懷裏掏出一枚彈弓,眯起眼睛——彈弓?!林傲眼睜睜地看見一顆普普通通的石彈嗖地飛出去,射中獅麵獸的眼球,那怪獸慘嚎了一聲,歪歪扭扭地撲棱起厚厚的肉翅飛入空中。

梵替遺憾地歎氣:“太遠了力度不夠。”林傲簡直氣死了:“這是北海荒冥的凶獸捕獵,不是小孩子家的遊戲!你聽著,最後如果你的獵物比大哥少一隻,就一天不準吃肉,如果少兩隻,兩天不許吃肉,少三隻……”

林傲氣哼哼地自行離開,梵替茫然的盯著他遠去地背影,然後回頭無奈對陸霞道:“怎麼辦?不然你乘騎獸先回去安全地方觀光少許時候,我去那邊妖獸紮堆的地方快些去完成任務了回來,不出一個時辰。”

陸霞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如何弄?砸昏他們麼?”

梵替不以為然地道:“一腳不就能踹死一個?”

陸霞鬆開手,道:“少托大,在哪裏都要小心些。”他目送梵替的身影離開,隱隱還是有些憂心,不過又安慰自己,就算他功力剩不到一半也不可能出岔子。

梵替在深林之中,聽見一聲虎嘯,他想這許是什麼凶獸了,趕緊循聲而去,卻看見密匝的荊棘之後,葛蘭輕飄飄地抱著袖子站在那裏,瞧著眼前一頭齜牙咧嘴的檮杌。

檮杌凶暴異常,一爪可以擊穿銅鼎,一口可以咬碎岩石,一兩個魔族的頭骨更不在話下。眼見那頭檮杌虎視眈眈地就要舉爪,梵替捏了一把汗,卻看見葛蘭身形輕輕一晃——凶獸感知到對手的異動,也縱身撲上,卻終究慢了一步,葛蘭的身影往後一低,輕巧地繞過荊棘灌木,穿著林間小道倏乎溜了,而那凶獸被荊棘掛了一下,怒吼著跳過阻礙急追過去。來打獵的反成了被追的,梵替蹲在一邊看著,有些哭笑不得。

突然耳邊嘭地一聲輕響,有人微微喘氣的聲音,他趕緊回頭,看見葛蘭已經笑著站在自己身邊。他嚇了一跳,喃喃地埋怨道:“你又開八卦遁了。”葛蘭微微笑道:“沒辦法,你這邊是生門嘛,哦,來了,快去!”話音還未落他就把梵替往前一推,倉促間梵替隻看見那頭惱羞成怒的凶獸揚蹄怒奔而來,全然無視橫掛的枝條棘刺,梵替絲毫未有準備,又已被推到路當中,隻好當真像方才對陸霞說的那樣,蓄力提起一腳,照準凶獸的下顎踹過去——

未想到腳剛踢起,腹部就猛地抽痛,刹時一身冷汗涔涔流下,他一個站立不住,跪倒在地,然後眼前一黑,哎呀呀,凶獸已經壓將下來。

眼看著那足以咬斷千斤的利牙犬齒就要當頭咬下,梵替急了,雙手狠狠掐住檮杌的脖子,以上臂的力量對抗凶獸的千鈞之壓,可是檮杌的利爪已□□他胸膛的皮肉,尖銳的疼痛一寸寸爬上來,這種陷於絕境的感覺令他發狂!

他連巨龍或者神祇都能夠斬斷,又怎可能隨便喪身在區區凶獸口中?被疼痛壓迫的血液竄向頭頂,他觸到檮杌的頸下唯一稍微柔軟卻也覆著鱗甲的地方,張開嘴,狠狠咬了上去——

這一切全憑本能,他絲毫沒想過自己為何要咬以及咬了有何作用,隻聽到自己牙關一響,然後是凶獸的怒鳴和掙紮,那利爪在自己的身上抓得更深,滿口血液的鏽味瞬間充盈了鼻端,他明白那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於對手。即使要死,即使要輸,也要讓對手比自己流更多的血……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握著寶劍正要砍下的葛蘭沒提防他突然來這一手,還好急忙收住了劍勢,不然那一劍帶下的或許就多了一顆人頭。他微怒,低斥道:“快鬆開口!”他覺得眼下這個人將自己墮落到獸性的地步是令他生氣的,然而更令他生氣的或許不僅於此。那人充耳不聞著他的怒斥,凶獸的血汩汩地漫過那人的顏麵,淌得滿地都是,難看至極!

葛蘭吸口氣,抽身繞到凶獸背後,一劍刺入它的頸椎接縫,劍尖微入三寸,凶獸猛地一掙,僵直了最後的生氣,軟軟癱倒在地。

梵替也軟綿綿地癱在地上,他的最後一絲力氣,也隨著那千鈞重壓的消失被卷走了,隻覺得腦中大幅大幅的空白。他看見葛蘭走過來,一腳踢開那凶獸的屍身,從上而下冷冷看著他,似乎含著很多怒氣。他十分茫然也有點生氣,若不是幫你解決這頭玩意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你還擺什麼譜?

一塊絹巾被甩下來,覆上他的臉,頃刻浸上血汙,梵替咳了一聲,張嘴便冒出血泡,他有氣無力地道:“你去幫我叫個人來收屍行不行?”不管是他老爹還是大哥也好,現在總得有個人把他扛回去,這獵他可不打了。

他聽見葛蘭倏然蹲下來,劈手點了他幾處穴道止住傷處的血流,拿手帕在他臉上擦了擦,然後握著他的下巴,生硬地問:“你缺心眼麼?用咬的?我就站在背後,一劍就能砍了,你給我添什麼麻煩!”

葛蘭驟然明白,自己之所以生氣,是氣他即使在生死關頭,也從未考慮過他的援手,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他未曾得到過信任,盡管這名小他幾歲的男子次次留給他轉圜的餘地,但卻也清楚明白地謹守著距離。葛蘭知道,以往那些糾紛令他忌憚自己,但那時他們都另懷有目的。而如今那些目的已然消失不見,那人若是以為自己還有什麼圖謀,也太過自以為是!他臉色難看地捏開梵替的下顎,看到牙上的血絲,問他怎麼搞的,梵替唔了一聲,緊緊閉上嘴巴。

——他不想讓人曉得,他因為橙子吃得過多,牙被酸倒了,方才那一咬又用力過度,現在還覺得牙床在哆嗦。這可太丟人,尤其不能讓葛蘭知道,不然他還不笑話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