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這兩人都害怕白蓮,若是死到臨頭的樣子。既然逃命,理當遠遠的去了,待白蓮之事平靜下來,在的回來不好嗎?
可是這彭澤已掛著縣衙知縣的職位,鄉下老家裏藏的黃金白銀;張朋良因為水晶一事,才翻身做了財主,陶灣的鋪子,房子豈說是放手就放手的事?就是朝廷打不過她,秦王寨的李通總是有兩下子吧!
走了十多裏。兩個人拖拖遝遝在小路上走馬,過了響午,才進了石廟。咋一看,石廟的人仍同以往,並不因為欒川被白蓮攻打而驚慌,逐安一些心,在街邊的店裏吃了飯。
見店小二有說有笑的樣子,彭澤已問:“聽說欒川城已被白蓮破了,怎麼這裏還這樣平靜?”
店小二笑道:“欒川城破了,卻不幹我們平民百姓的什麼事;聽說知縣彭澤已被白蓮殺了的,不知多少人因此吃肉喝酒慶祝呢!客官不要害怕,這白蓮與隔壁的秦王寨沒有什麼不同。”
“那李通一出寨來,也是大呼小叫,威風凜凜,不過是想著法子威脅幾個土豪,拿出銀子來,自然又回寨子去了。白蓮也一樣,她打了縣衙,分了糧食,拿了銀子,自然就會走了。即使她來石廟,也不過是過路而已。”
見店小二說的輕鬆,兩個人也覺得沒有那麼嚴重了,出了門,彭澤已道:“齊王氏如果來陶灣,必定是奔你而去,見找你不著,南陽戰事正在吃緊,自然就走了。她沒有必要去惹李通,因此,我們到了秦王寨,乃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兩個人又議論當日齊林從石監逃走一事,漸漸的就到了黃昏時分。那秦王寨隔石廟本不遠,隻是二人害怕行大路,專走樹林子,眼見天色越來越暗,膝下的馬突然驚了起來,強著韁繩,踏步不前。
彭澤已道:“難道這樹林裏有老虎不成,這馬強得?”
張朋良道:“老虎是沒有,隻是前麵怎的突然起了霧來?”
兩人看時,果然見小路前麵兩旁嫋嫋白霧漸起,慢慢把樹林遮蓋了。兩個人停了一會,彭澤已道:“這二月裏起白霧,卻是奇怪的,這些日子不曾下雨,而且今天還清清朗朗,怎麼的一下子這樣?”
張朋良道:“莫慌,這路之前我收山貨時,倒是走過的,前麵山卡卡裏有幾個石灰窯,八成是人家正在燒石灰。隻是原來沒有那麼大的白霧。”他架了馬行了幾步,道:“如果我們去的晚了,秦王寨大門一閉,即使門嘍去通報,那李通不起來,我兩今天晚上隻是在外麵受冷。”
於是,使勁拍馬,那馬強著,一步步朝前,走得一點都不爽快。漸漸的,行入霧裏,一心巴不得快點過了石灰窯去,就問:“石灰窯還多遠?”
張朋良道:“穿過樹林子,到了前麵的岔路,山卡卡下就是。風從前麵吹來,所以這裏就被煙霧遮蓋了。快行一些,一會就過去了。”
可是,馬兒就是強,任是鞭子抽在屁股上“啪啪”著響,隻是不肯前去,在原地打轉兒。張朋良道:“前麵會有什麼東西?這馬怕成這樣子。好歹還是回到大路上吧!天黑了,白蓮不會來的。就是大路也有煙霧,總是平坦些。”
兩個人掉轉彎馬頭,準備返回,卻見回去的路已被煙霧罩得密密實實,真是前後不是。張朋良道:“這個樣子,回去到大路顯然就遠了,還是朝前走吧!”
兩個人回馬又樹林深處走,那煙霧就像一大團棉花,把他們密密實實的裹著,路是看不清了。此時隻好下了馬,砍些鬆油枯枝,點火照著,一邊牽馬,一邊走。
可是火把照過去不到一丈遠,隻覺腳步下的小路不知哪去了,兩個人踩著枯枝落葉,把著方向,一步一步朝前探。
一會,果然見有路下山,明知不對,也隻好順著走。張朋良道:“那些燒石灰的著實可惡,窯子一點著,煙霧如此之大,周圍路也看不見的。日後定抓了來,關到牢監裏去,不過三五年,不會放出。”
張朋良笑道:“關他倒是日後之事,今兒到窯子去,責他殺幾隻雞,先贖霧迷縣太爺之罪再說。”又走了一會,到了半山腰上,煙霧越來越濃,突然就到了石灰窯子前,隻是見有幾個人影子從窯子火口出來,麵目看不清。
張朋良害怕知縣唐突,得罪了燒窯子的人,問不出路來,趕快上前道:“幾位老哥,討口水喝則個?”
那些人影子中有人道:“喝水就過來,旁邊的草房裏請!”
兩個人跟在後麵,不敢鬆了馬繩,站在草房門口。張朋良道:“煩老哥進去取水來,我們在此喝了便走。忙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