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過親又如何?很快就會和離了,遲早的事,您這麼快就能迎來自己的第二春,您應該高興才是!女兒是見您也有想法,才那麼說的。”
蘇月音想了想,走到墨如雪麵前蹲下,握住她的手鄭重道:“有喜歡的人,那就勇敢些,別再困著自己,蘇家的事,會解決的。”
她比任何人都怕墨如雪打退堂鼓,和蘇家和離本就沒那麼容易,墨如雪一旦退縮,事情就算玩完。
墨如雪想到蘇府的一切,胃裏就一陣翻湧,她定定看著女兒,良久點了點頭:“好。”
蘇月音這才鬆了口氣,這位抒將軍,品行佳,又有能力,和母親看對了眼,是天賜良緣。
恰巧抒劍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說不準他還能在母親和離一事上幫上忙。
抒劍進宮述職,因打了勝仗,皇帝很高興,聽他說完這次的戰事,賞了他不少金銀珠寶,還另外賞了一座宅邸。
“此次邊關情況危急,多虧你及時趕去扭轉戰局,才殺了敵國的囂張氣焰,愛卿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數年過去,你也該晉升了,朕就升你為大將軍,如何?”
自從抒劍的父親戰死後,本朝就再沒有立過大將軍,一品將軍的官職一直空懸著。
抒劍跪下朝皇帝行跪拜大禮,才拱手不卑不亢道:“微臣謝主隆恩。”
抒家滿門,除去抒劍外其他人皆戰死,皇帝對抒劍總有愧疚,這次他能回來,皇帝是真高興,說了好一會話才放他回府。
抒府是抒劍的官邸,自從弟弟也戰死後,府裏就隻有他一人住著。
抒劍策馬回府,下馬就往府裏走,府裏靜悄悄的,隻有他走路時甲胄碰撞發出的聲響。
進了臥房,抒劍把佩劍掛在牆上,緊跟著將身上沉重的盔甲脫下來。
“戎巡,你幫我去查一個人。”抒劍看向跟在身邊的副將。
副將大概想到是誰,問:“是今日您在茶樓遇見的那位小姐?”
抒劍把脫下來的鎧甲掛在架子上,聞言眼底染上笑意:“嗯,去查墨家大小姐,有關她的消息,都告訴我。”
戎巡從抒劍還是軍中小小將領開始就跟在他身邊,知道主子不是一個耽於美色的人,那位小姐風姿確實出眾,將軍這是動心了。
“您放心,屬下就去幫您查。”將軍總算有喜歡的人,戎巡比抒劍還高興似的。
墨如雪身上沒什麼秘辛,一概消息都能查到。
戎巡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有關墨如雪的消息全都查明了。
“墨家一脈少千金,無論嫡係還是旁支都是以男丁為多,而墨家的嫡係,隻有一位小姐,在年輕時墨小姐極富盛名,雖為商賈之女,卻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在沒出嫁的時候,墨如雪是京城裏的名人。
因為長得漂亮還有錢,不少人公子都是動過心的,不過許多人隻是看墨如雪的臉,因她商賈之女的身份,不願娶其為妻。
所以在眾多追求者中,蘇壽才能夠脫引而出,入了墨老爺子的眼。
墨老爺子還以為他是個不在乎門第的,女兒嫁過去不會受欺負,哪成想那廝根本不是人。
“墨小姐確實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嫁人,不過十年前不知什麼原因,和其夫婿蘇大人就此冷戰,搬去了一處冷清的院子,一待就是十年。”
還有另外一件事,戎巡想了想才道:“最近聽聞墨小姐要和蘇大人和離,近日回娘家小住,就是因為這一緣故。”
別的倒都能對得上,可隻有一件……抒劍擦拭著自己的佩劍,蹙眉問:“你說墨家隻有一位小姐?她不是還有一位妹妹?”
戎巡愣了一下,很肯定地搖頭道:“墨家嫡係隻有一位千金,這點屬下可以肯定。”
“墨小姐的名字,可有查到?”抒劍有些不確定是不是查錯了人。
“墨家小姐的名字名為墨如雪。”戎巡回答。
那就沒錯,抒劍停下擦拭佩劍的動作,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蘇月音的身份,那位俏皮的小姐,想來是墨姑娘的女兒。
“也好。”抒劍沒有介意,反而覺得還不錯。
他已經年近四十,早年因為沉迷武學,沒有議親,後來因為家人接連戰死沙場,他更沒有議親的意思,就拖到了現在。
這些年府裏隻有他一人住著,這幾年回來,嘴上不說,可實際上多少覺得有些冷清,但他始終沒遇到心儀的女子,也不打算將就,就這麼一個人住著。
“什麼也好?”戎巡沒聽明白他的話,有些不解地問,心想將軍是放棄了不成?
墨小姐雖不是頭婚,但將軍這人的性格戎巡知道,難得有看對眼的,錯過這個,還不知什麼時候再有入眼的,戎巡私心還是希望這兩人能走到一起。
抒劍笑了笑,沒和戎巡說什麼,就打發他下去了。
他是喜歡熱鬧的,不過多年來沒遇到喜歡的人,府裏才一直空著。墨小姐和現任丈夫的感情已經走到盡頭,既然已經開始準備和離的事宜,他們很快就會分開。
若能有幸得以和墨小姐喜結連理,不就等於白得蘇小姐那麼大一個閨女?
日後府上不知怎樣熱鬧,抒劍想想日後和墨如雪在一起的日子,嘴角就不自覺上揚。
“將軍?”戎巡去而複返,看到抒劍靠在桌案前傻笑,被嚇了一大跳。
抒劍沒想到他會回來,笑容僵在臉上,旋即臉色不太好地看著他:“什麼事?”
男人的臉有些冷,眼神裏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你最好是有事’。
戎巡退到門外,犯慫地縮了脖子:“還有一件事,屬下覺得挺緊要的,方才忘記說了,所以才半路折回來。”
“說。”抒劍環胸坐在桌案上,他身量高,倒不費一點勁。
“墨小姐有意和蘇大人和離,外頭雖沒消息,但蘇大人應該是不願意的,因為這些年蘇家靠著墨家撈了不少好處,之前求娶墨小姐,多半是為了墨家錢財。”
別的事還不好查,但這件都不用查,是在查別的事時帶出來的。
就蘇壽對墨如雪的態度,說不是為了墨家的錢,他自己怕是都會覺得好笑。
“蘇大人?我記得姓蘇的,隻有戶部尚書。她的夫婿,具體的資料可有查過?”
抒劍下意識瞥向自己肩頭,那方落在肩頭的帕子,如落在他原本平靜無波的內心,逐漸蕩開層層漣漪,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正是那位蘇大人,蘇家明麵上雖沒出過什麼差錯,但私底下藏的事應當不少。”
戎巡是抒劍的副將,做事利索,政治嗅覺敏銳,蘇家在朝中立足這麼多年,手上不會是幹淨的,朝中並非沒有忠直之臣,但蘇壽這等唯利是圖之輩不會是。
“去查,從他入朝為官開始查,所有他經手的公務文檔,全都查一遍,有問題的地方都記下來,細查裏頭怎麼回事。”抒劍單手撐在桌案上,有意無意地敲了敲。
“要查是不難,就是您一回京,就在暗地裏查朝中官員的事,陛下若是知道……”
抒劍有功名在身,即將受封為大將軍,這個時候調查蘇壽的事,怕是不好。
還不是抒劍身邊的副將時,戎巡就見過不少因功高震主被處理掉的例子。
本朝缺少將才,皇帝對抒劍很是重用,正因這層緣故,更會讓人多想。
“陛下那邊我會交代,你隻管去查就是。”抒劍對這個問題倒是不擔心。
戎巡見抒劍沒有顧慮,提著的心略放下來些,將軍心裏有底,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蘇壽為官也有二十多年的光景,要逐一查他經手過的公務需要點時間。
不過沒花多少功夫,倒是先把他的底細給摸清了。
抒府後院,抒劍剛練完槍,還打著赤膊,接過戎巡調查的資料過目。
“這是屬下統計出來的賬冊,賬冊上是這二十年來蘇大人從墨家得到的錢財支持,以及墨家幫著打點的大小事宜。”戎巡做事細心,查地很仔細。
前麵抒劍神情還算平靜,看到最後皺起眉頭:“怎麼還用了墨小姐的嫁妝?”
細看下來,數額還不小。
女子嫁妝,是從娘家帶去夫家一輩子的吃穿用度,是屬於個人財產。
除非是夫家艱難,不得已要拿出來應急,不然很少會有人用妻子嫁妝。
可看帳簿上的記錄,蘇壽用了不少墨如雪的嫁妝,竟有幾萬兩之數。
“是,這些年蘇大人一直用著墨小姐的嫁妝,就連後來和墨小姐鬧僵之後,也一直在用墨小姐的嫁妝添在府裏一應開支上,這些年蘇府過得錦衣玉食,一品大員都不如蘇家。”
戎巡說時,對蘇壽的行徑很看不上眼,難掩眼底厭惡。
抒劍尋思蘇壽位至尚書,應當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沒想到不過如此。
居然是一個靠著女人才坐到如今位置上的男人,如此無能。
吃軟飯就算了,好好待人家就是,偏偏是個軟飯硬吃的。
“屬下查蘇大人的事時,還查到另外一件事,這墨小姐,委實是個可憐人。”
戎巡回避抒劍看過來的目光,有些不知道怎麼說那件事。
抒劍把帳簿放在桌案上,神色莫名地看向扭扭捏捏的戎巡:“你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般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