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帝身側的總管太監不敢說話,陛下是真的動了怒氣。
蘇壽瞥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奏折,知道是有人擺了他一道,陛下問罪,就說明是有證據的,整個人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
“陛下!求陛下饒命!當年之事是微臣年輕氣盛犯糊塗,當時十兩銀子也是何家自己願意收下的,微臣不曾威逼利誘,但害了何姑娘是事實,求陛下看在微臣多年勤懇為國的份上……”
蘇壽大腦一片空白,求饒的話都是下意識裏說出來的,大腦思考根本跟不上嘴。
當年何淑蘭吊死之後,蘇壽確實沒有怎麼對何家施壓。
何家貧苦,隻靠著何父那點微薄的教書得來的酬勞支撐,當時何淑蘭的弟弟即將成親,奈何沒有錢,苦脫了那姑娘半年。
若再拿不出銀子娶親,那姑娘就要另嫁他人。
是以蘇壽拿十兩銀子,確實是隨手打發,而何家沒有異議是因為蘇壽手指縫裏漏出來那點錢,對他們而言十分重要。
何家收下了錢,就沒去衙門狀告蘇壽,事情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
可憐了何淑蘭正值妙齡,就因為蘇壽所謂的一時糊塗,葬送了性命。
蘇壽心裏清楚皇帝最厭惡官員品行不端,身為上位者用強權欺壓百姓,蘇壽整個人額頭都是冰涼的。
“求陛下饒了微臣,往後微臣必定謹小慎微,為陛下與百姓鞠躬盡瘁。”
求饒時,蘇壽在心裏暗自慶幸,還好不是當年貪汙的事。
那件事出來,他必死無疑。
“你?為百姓?”皇帝冷笑,虧他能厚顏無恥說出這種話。
蘇壽一激靈,伏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何淑蘭的死已經時隔多年,要重查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加上證據確鑿,沒有重查的必要。
至於何家,得了十兩銀子,選擇就此揭過女兒的死,事情隻能算了。
皇帝沉著臉沉吟片刻,才冷聲開口:“戶部尚書蘇壽,濫用職權戕害人命,雖何淑蘭家人不追究,但你行徑著實惡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一個朝廷命官,害了一條人命,不嚴加懲處那還了得?
“傳朕旨意戶部尚書蘇壽,品行不端,難堪大任,不配任尚書一職,自今日起,奪其尚書一職,貶為從八品修職佐郎,欽此!”
戶部尚書一職,蘇壽當了多年,這些年在朝中積累不少聲望。
盡管再沒有進益,他在這個職位上也撈了不少好處。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因為一樁舊案被貶回從八品官。
試想當初,他入朝為官時,都是正八品起步,不曾任職過從八品。
皇帝饒了蘇壽一命,可這個責罰,對他而言可謂生不如死。
在高處待久了的人,一朝跌下來,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蘇壽從禦書房出來時,手裏拿著翰林院那邊擬好的聖旨,聖旨送過來,皇帝是直接蓋的章。
貶官的聖旨就在手裏,蘇壽還有些茫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貶了。
他出了宮門,渾渾噩噩回到蘇府。
與此同時,墨府。
茶樓一別之後,蘇月音就著人注意著前朝那邊的動靜。
她不信,抒將軍會毫無動作,蘇壽本不是什麼好人,要捏他的錯處是極容易的。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聽盯著蘇府那邊的人回來傳話,說蘇壽拿著一封聖旨回府,神情失魂落魄,宮裏緊跟著就來人把尚書府的匾額取下來。
此舉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看來陛下沒有要他性命,隻是將其貶官,你可有打聽到陛下是因為何事動怒?”
蘇月音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蘇壽貪汙一事,一旦揭發,會牽連到整個蘇家,墨如雪也會被牽連其中。
“小的悄悄打聽了,聽說是多年前蘇大人玷汙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性情剛烈,回去就吊死了,時隔多年事情被捅到陛下麵前,陛下震怒,據說貶蘇大人為從八品的修職佐郎。”
小廝回憶著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認真地跟蘇月音說著。
蘇月音暗暗鬆了口氣,這位抒將軍,比她想的還要更加機敏。
蘇壽當年貪汙不少,她不信抒劍什麼都沒查到,想是顧慮著母親,所以兩害選其輕,隻拿了蘇壽害那女子的事做文章。
“我知道了,這些天辛苦你在外麵盯著,天氣熱,這些銀子你拿去,隨你買什麼解暑的吃吃。”蘇月音說罷,見春就拿出一袋銀子給那小廝。
小廝接過來,不用打開,就能掂量裏頭大概有二十兩。
“為主子做什麼都是小的應該的,小的多謝小姐賞賜。”
小廝也不客氣,接下賞賜就笑嗬嗬地離開了。
人走後,蘇月音坐著想了會,立即動身去找墨如雪。
“娘,蘇壽被貶官了,您知道麼?”蘇月音見到墨如雪就開門見山。
正在點茶的墨如雪聞言一愣,貶官?是為什麼事?
蘇月音看出母親的困惑,揮手遣退下人,坐下來和她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獲罪被貶,有大過錯,是休夫的大好機會,您不用等著他同意和離,您逃離蘇家那個虎狼窩的機會來了。”
蘇月音激動地握住母親的手,她沒有和墨如雪提這件事可能和抒劍有關,隻說了蘇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