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剛才那種連身體都不被自己支配的感覺,崔寒簡直心驚膽顫到了極點。

他幾乎敢肯定,自己若是觀想魔身,絕對無法掌控。

但這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是自己一旦觀想出魔身,這兩萬裏陰山裏,也一定會有一尊對應的魔神蘇醒,視自己為宿主,晝夜追殺。

除非自己有本事將對方煉化鎮入體內。

但就憑借自己現在的實力,覺醒魔身,那和找死沒有任何區別。

崔寒長舒一口氣,開始思考起自己目前的境地來。

往回走顯然是不可能了,如今整個草原上,都肆虐著陰兵,所過之處皆為黃土,怕是要不了多久,整個草原都會變成荒漠。

往前便是踏入陰山,可眼前遍地都是黃紙,地麵皸裂,空氣中還飄蕩著詭譎的香燭氣息,再加上崔家魔身血脈的緣故,這讓崔寒,不敢輕易踏入。

正猶豫間,遠處空中竟傳來一道破空聲,一抹流光飛自遠處掠而來。

那是一名臉頰凹陷,身材幹瘦的灰衣男子,腳踏仙劍在崔寒不遠處落地。

見到崔寒,眼中竟閃過一縷驚訝之色,好似認為崔寒這等修為,竟然能從那黑霧中逃到這來,屬實令他意外。

“崔掌櫃!”

他抱拳輕聲算是打了招呼。

崔寒點了點頭,他認得對方。

劉不明,傳聞是某個仙門的棄徒,修得金丹境界,有飛劍數把,住在敕勒川以北的沔河邊上,常來崔寒的酒館打酒。

那時候自己便感慨,對方的飛劍之術,畢竟禦劍乘風,來去逍遙,著實令他這個凡人心動。

但如今看來,對方似乎傷的很重,匆匆打過招呼後,便盤坐在地,開始調息。

大約三炷香後,盤坐在地上的劉不明驟然睜開眼,警惕地望著前方。

沉聲開口道。

“有人來了!”

崔寒目光閃爍,也將手搭在了腰間的長刀上,霧蒙蒙的草原上,能從陰兵中逃出來的要麼是狠人,要麼便不是人。

可下一刻,出現在二人眼前的,不是什麼鬼怪,卻是一把月牙鏟。

握住鏟柄的手腕粗壯有力,手臂的主人是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光頭和尚。

那和尚腰間掛著酒葫蘆,頭上九個戒疤,下身短粗,上身壯碩。

好似老樹樁一般的脖頸上,掛著一串拳頭大的黑玉念珠。

此時正罵罵咧咧。

“呸,真是晦氣!”

“逃到南州,南州大水泛濫,逃到北境,北境十萬裏雲城造劫,好不容易躲陰山來,還遇上神仙打架!”

“難不成灑家真冒犯到佛祖了?”

大和尚嘴裏不斷嘟囔著,結實有力的臂膀青筋突顯。

那是草原上著名的酒肉和尚,也不知是從哪個寺廟中逃出來的。

吃喝嫖賭,是樣樣不忌諱,平日裏滿口粗話,可偏又能講得起佛法來。

在敕勒川上,崔寒和他倒是有幾分投緣,此時見到不由得眼前一亮,呼喊道。

“滅念大師!”

大和尚聞聲看去,頓時驚喜道。

“呀,小掌櫃!”

“你還活著呐!”

“還有萬仙宗的道友,灑家還以為就我逃出來了!”

幾人彙聚一處,正欲交談,卻被一聲慘叫打斷。

“啊吔!撒手,撒手!”

“你大爺的,我可是天道書院的學子,惹急了我會京都把聖人塑像搬來,鎮死你們這些陰兵雜碎!”

三人目光望去,隻見一名書生,衣衫破爛,連鞋都丟了半隻,鼻青臉腫的從霧裏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