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腳下,陳秀才周身被一抹淡淡白光覆蓋,手持一把用棉線纏繞的竹簡,從迷霧中跌了出來。
原本體麵的長衫此時已經變成了幾塊長布條,隻能堪堪遮住幾個緊要部位。
鼻青臉腫,批頭散發,發黃的腳掌踩在漆黑的廢墟上,模樣比叫花子還要狼狽。
他的目光與三人對視,一時間沉默無言,氣氛尷尬。
老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來。
“咳,那什麼,諸位,有衣裳沒?”
眾人依舊沉默,隻盯著陳秀才看,仿佛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似的。
他不免漲紅了臉,以手指天,大聲道。
“不是,諸位,方才你們是沒有見著,我可是深陷十萬陰兵的包圍之中!”
“隻受這等皮外傷,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見著我手中竹簡沒,這可是我儒家至寶,密密麻麻的陰兵啊,被我一人殺得是丟盔卸甲,血流成河……”
三人同時搖頭,自己活下來不意外,而陳秀才能夠活著抵達陰山,他們很意外。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外麵的陰兵都瞎了眼?”
“阿彌陀佛,你這儒家至寶果然了得,連你這等廢物也能活到陰山。”
崔寒三人一人一句,陳秀才氣急敗壞。
“你們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天道書院的傳承!”
“我好歹也是修出了意氣的讀書人,別說區區陰兵,哪怕是天兵下界,也不一定拿得住我。”
三人一臉嚴肅,微微搖頭道。
“吹牛。”
“放屁。”
“好硬的嘴。”
陳秀才頓時泄了氣,無奈道。
“好吧,我承認,是林啞巴一刀阻斷了陰兵,我趁著陰兵消散的空隙,一口氣逃到這兒來的。”
三人合掌,恍然大悟。
狼狽不堪的陳秀才苦笑一聲,望向眾人道。
“所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敕勒川怎麼會多出來這麼多陰兵?”
“還有,那林啞巴到底什麼來曆,那一刀可不像尋常人能使得出來的。”
作為常在京都,見慣了天驕的陳生,也對林笑癡在草原上的那一刀記憶頗深。
那等可怖的神通,絕非尋常之人,若在大幽,定不是無名之輩,可他卻絲毫想不出林笑癡的來曆。
崔寒沉默,他對於敕勒川上的眾人,向來是一視同仁,不問來曆。
他很想開口,詢問林笑癡的情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那般多的陰兵,任由林笑癡再有本事,怕也逃不出來了。
而絡腮胡子的大和尚則是搖了搖頭,他約莫知道些林笑癡的來曆,但他卻不能說。
唯有身穿灰色長袍,臉頰幹瘦的劍修劉不明避開了這個話題,開口道。
“仙山崩毀,陰兵越界,你既然是天道書院的學子,事情有多嚴重,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陳秀才聞言,頓時臉色發白,皺著眉頭狠狠地罵了兩句髒話。
“是哪個狗娘養的,又在動那口仙棺的心思!”
“難道陸家這些年殺的人還不夠多嗎?”
“仙山崩毀,定然是有人撬了那一口仙棺,這下麻煩大了,天知道陸家老祖在裏麵葬了些什麼!”
“弄不好,這兩萬裏陰山,所有的生靈都得死!”
陳秀才急的抓耳撓腮,鑄棺陸家可謂是這方世界最神秘詭異的一脈傳承。
其老祖手段通天,鑄出的仙棺,便是連仙人都可葬下,天知道那口仙棺裏裝著的是什麼!
要是沒死透,那死的可就是他們了,那等堪比神明的存在,一旦現世,那就是整個人間的劫難!
一旁的劉不明一身灰衣,背負一口鬆紋長劍,卻顯得淡定,開口道。
“倒也沒你說的那般嚴重,你看看這周圍的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