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修行人分為兩類,一類是庸才,天資平平,憑借著自身的努力和機緣,終其一生也難有太大成就。

一類是天才,這一類存在,天資卓越,對於修行猶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隻要不出意外,便是各大宗門勢力中的頂梁柱,接班人。

若是運氣再好一些,說不定也能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來,載入萬古史冊。

但除了這兩類存在之外,還有一種存在,比天才更為恐怖。

他們對於修行,似乎生來就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任何功法在他們眼中,一眼便能輕易勘破原理。

修行的進度,根本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所謂天才,不過隻是見他們的門檻,能與之對話的基本條件。

若是不出意外,他們必然能成為某個時代中,最璀璨耀眼的明珠之一,甚至沒有之一!

這一類存在,人們通常稱之為——妖孽。

而裴休,恰好就是這樣一尊妖孽。

天生異像,道胎劍體,傳聞七歲時,便有劍仙下界,傳授劍法。

整個大幽若論劍道,無人能出其右。

陰山腳下,除崔寒之外,三人皆都是冷汗淋漓,以他們的實力,根本沒法發現,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仙山崩塌,草原上陰兵肆虐,對方又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傳說裴家劍首裴休,性格高傲古怪,一言不合,便會拔劍,若是對方出手,自己該怎麼應對?

三人麵色凝重,劉不明背後飛劍,虹光起伏,半出劍鞘。

滅念大師手中的伏魔鏟上的銘文,也逐一亮起。

陳秀才握著竹簡,後退一步,將兩人護至身前。

裴休嗤笑了一聲。

“怎麼,你們還想與我動手不成?”

錚!

裴休兩指並攏,一道可怖劍氣從指尖迸發而出,頓時間陰山腳下,劍氣縱橫肆虐,若一張無形大網,將三人籠罩。

“以氣為劍,憑虛劍道!”

劉不明沉聲開口,瘦弱細長的手掌都在微顫,作為劍修他深深明白,裴休這這一手劍氣有多可怕。

劍本有形,才稱劍道,劍修的諸多神通變化,都取決於手中劍。

而裴家的憑虛劍道,以無形化有形,已經不拘泥於劍道本身,裴休現在的境界,以氣禦劍便有著無窮無盡的變化!

一口劍氣,可化飛劍十萬把!

他看得心頭火熱,內心從嫉妒對方的實力,又變成一種極其荒謬的無力感。

自己所修劍道,要用多少年的光陰才能追趕上對方的境界?

作為仙宗棄徒,他這一生經曆的波折無數,可在見到裴休的那一刻,他知曉了自己劍道的盡頭。

一旁的滅念大師手握烏金伏魔鏟,脖頸上拳頭大小的黑玉念珠,也散發著幽光。

他這一生殺人無數,可卻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般大的壓力。

僅僅是一道劍氣出鞘,就令他頭發發麻,眉心處有種要被撕裂的感覺。

哪怕是他當日,屠了寺廟,燒死了眾和尚,麵對大雄寶殿中,無數佛像顯化的羅漢尊者,都不曾有這等心悸的感覺。

好似,自己一抬手,便會萬千的劍氣,在刹那貫穿自己的軀體。

那不僅僅是天資上的差距,更是境界上的差距。

雙方對峙,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虛空之上劍氣倒懸,便是連崔寒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肅殺之意。

忽而,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老裴,你就別嚇他們了。”

“抓緊辦正事才是當務之急。”

裴休身後的岩石邊上,緩步走出一名男子,麵容滄桑,腳步微顫。

一手撐著岩石,一手捂著胸口,似乎受了重傷。

“老林!”

“林啞巴!”

“林道友!”

四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意外的望著男子。

來人正是林笑癡,在燒光了體內氣血,打散了眾多陰兵之後,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恰好遇見了裴休。

常年在陰山腳下閉關,讓他險些忘記了,還與這位故人有約,要在刀法和劍法上,分個勝負。

隻不過,自己丟了魂魄,這場比鬥,也不知要拖到何時了。

林笑癡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涼的可怕,好似體內的血肉都被掏空,身體輕飄飄的。

“我的老天爺,外麵那麼多陰兵,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陳秀才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是親眼見到對方深陷陰兵的包圍之中,那滾滾黑霧,從四麵八方彙聚,

幾乎是一方潰散,另一方又再度襲來,密密麻麻,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