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彈指間就已是六十刹那。
如果這根花技刺下去,那麼在一彈指間蕭別離就已經死了六十次。
一刹那的時間雖然短暫,可是在某一個奇妙的刹那間,一個人忽然就會化為萬劫不複的飛灰,落花也會化作
香泥。
忽然間,又有一陣春風吹過。
落花忽然化作了飛灰,飛散入漸深漸暗漸濃的暮色裏,那一根隨時可以將蕭別離刺殺於飛灰中的花枝也一寸
寸斷落在他的眼前。
這不是奇跡,這是一個人在經過無數次危難後,所得到的智慧力量的結晶。
花雨飄散飛起時,它的枝與瓣就已經被蕭別離全部的心神與氣力變成了一種有形而無實的“相”。
雖然仍有相,卻已無力。
這也是一種近乎神奇的手段,隻屬於對人,對事,對周圍一切感覺的手段。
花錦娘的神色沒有變。
沒有一點驚惶,也沒有一點恐懼。
因為她知道寶劍有雙鋒,每當她認為自己可以散亂對方的心神與眼神時,她自己的心神與眼神也同樣可能被
對方散亂,這其間的差別往往隻不過在毫厘之間。
如果是她對了,她勝,如果是她敗了,也甘心。
“我敗了!”花錦娘悠悠的話語聲靜靜的傳來,“這是我第一次敗給一個男人。”
無論是勝是敗她的風姿都是不會變。
“既然我已經敗在你手裏,你無論想知道什麼,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蕭別離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看了她很久,忽然站起了身,大步走了出去。
院落寂寂,夜涼如水。
群星閃閃,空中一彎新月卻更亮。
而當他走到了院外時,莫名間聽到一種琴聲,花錦娘的琴聲。幽柔斷腸的琴聲就好像忽然變成了一個新月般
的釣魚鉤,就好像忽然鉤住了變成了一條魚的蕭別離。
她為什麼要殺我?
是為了寒如玉,還是為了整個寒家,或者是為了其他隱藏著的秘密?
蕭別離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他並沒有惡意,可是在那一瞬間,卻下了決心要將自己置之於死地。在她發現自
己已慘敗時,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阻止。
“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確已準備承受一切。
她的眼睛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應該懂的一種意思。
一個美麗,優雅的女人,一個克製已久的情-欲的女人,已經在那一瞬間毫無保留的表露出來。
是慘敗的刺激,還是因為一個男人。
在那一刻間,蕭別離也不知有多少次想伸出手去解她的衣襟。衣襟下的身軀已不知道有多久未經男人觸摸了
。蒼白的胴-體,蒼白柔弱甜蜜如處子,卻又充滿了一個美麗女人的激-情。
蕭別離對自己坦白的承認,在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心裏已經有了這種幻想和欲望。
可是每當他要伸出手來時,他心裏就會升起一種充滿了罪惡與不詳的凶兆,就好像在告訴他如果他這麼樣做
了,必將後悔終生。
這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這一陣陣始終糾纏在他耳畔的琴聲?
直到現在,蕭別離才能肯定的告訴自己“是的,就是因為這琴聲。
幽柔的琴聲一直在重複彈奏著同一個調子。在青-樓,在畫-舫,在很多女人最多的地方,蕭別離曾聽過很多
次這樣的調子.。“新月”。
柔美的新月,就像是無數根柔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綁住了蕭別離的心。
奏琴的人身上,是不是也有一彎新月?
終於停住腳,回過了頭。
人卻已不在,隻有琴聲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