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季如歌(2)(2 / 2)

幼年者,喜歡老人在月下講故事,人間故事地久天長,美妙動聽。年輕時常常捧著書本看故事,對大千世界的向往和追求時時牽動著你想付諸實踐。中年時,常會編故事,別人的故事和你自己的故事,總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老年者,故事總會老掉牙,聽也罷,不聽也罷,無關要緊。說來說去,人生的各個階段如此分明,我們還有什麼需要說明的呢?

秋天相聚最好,人生在秋天是一本生命故事大全。我們何不借秋天敞開心扉,給秋天留點什麼呢?

冬天的情緒

情緒是什麼?漢語詞典說是人從事某種活動時產生的興奮心理狀態,是有一定的情感色彩的。我說,情緒是人的心理圖像,尤其在冬天人的情緒畫麵最豐富。冬天好就好在天氣的寒冷,寒冷的冬季最容易醞釀各種情緒,也容易培養情緒。情緒是有韻律和格調的。冬天的情緒能釋放四季生命過程中的能量,也能保存和積蓄能量。因而,我冬天的情緒最好、最豐富。

進入寒冷的冬季,坐在我的書房裏,鋪開潔白的宣紙揮毫或在素箋上寫詩作文都是我樂意幹的事情。室內爐火正旺,熬上一杯釅釅的濃茶,燃起一根香煙,或詩或文或書,這種心境最愜意,情緒進入文化的高古清麗的氣氛之中,任思緒飛揚,這時筆下流動出的不是華美的辭章,便是優美的書法。室外的空氣在寒風中靜得出奇,沒有任何雜音,正好與平和的心態吻合。偶爾也會有狂風刺骨的怒吼,拍打著你全身的各個部位,這會提醒你冬天的個性比任何季節都豪放,室內的溫和隻是寒冷的避風港。要真正感受冬天,還得要去野外領略一下自然風光,才能真正進入冬天。

進入冬天是與自然一次勇敢地挑戰,也是心態和意誌與冬天有意識的親和。人們往往對春天的青山綠水留戀不舍,對夏天的熱烈奔放而激情蕩漾,對秋天的深沉執著而撫今懷古。那麼,冬天會教給你什麼呢?

冬天是一個有雪有寒風,陽光軟綿綿的季節,雪以素潔的身軀給大地銀裝素裹,寒風凜冽的吼叫,狂飆四起,似乎將這一年中所有的日子重新梳理一次,從頭開始。感受冬天就有一種嚴峻和冷酷,這種嚴峻和冷酷來自高天狂風的襲擊,來自大自然原色裸露的肌膚。地球、村莊、城市、田野會毫不保留地敞開心胸,任憑冬季的狂吻。沉靜而肅穆的大自然熱戀著冬季寒冷的過程,在漫漫長夜中醞釀著春天的故事。

我崇尚冬天有雪的日子,雪是冬天最富麗的時刻。有雪就有淡淡的真氣撲入你封閉的毛孔,此時,你根本不覺得寒冷,會有一種神清目爽的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真氣在體內流動。春天的空氣自然清新,夏天的空氣熱浪滾滾,秋天的空氣習習生涼,這些都沒有透心的感覺,而冬天的空氣才是一年中最為沁人心肺的空氣。我總覺站在雪地裏呼吸,血管裏就有一種涼生生的舒服。我記得偉人毛澤東放飛情懷:“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這樣的高天寒流、雪域暢魂般的狂飆氣魄,是何等的氣勢軒昂啊!偉人的胸襟一如冬天茫茫的胸懷,在曆代詠雪的傑出詩人中有誰能比擬呢?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才是真正進入了冬季,對冬天的感覺最深刻、最富於創造性的發揮了。偉人沒有這樣的情緒,是寫不出這樣的詩句的。

冬天的情緒最能?量一個人的心胸,也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氣魄。奮鬥者,在冬天磨煉意誌,鍛煉體魄,不畏嚴寒,不避風雪,經受洗禮,適應冬天的考驗,在一年四季的季節交替中永遠是強者。

這些年來,在我生活的黃土高原上,冬天越來越失去了早先的韻致,缺乏凜冽的寒風、蕭瑟的聲音、嚴峻的環境。下雪的日子也少了。總之,少了冬天的根本屬性:寒冷。這顆旋轉得筋疲力盡的地球,由於種種原因,來自於宇宙間各個星球的調節不適,來自人類對地球的不夠愛護,使氣溫逐漸升高起來。在季節的交替變幻中,顯示冬天的氣象也不夠明顯了。由此也可以類推,其他季節的氣溫也居高不下,春的嬌媚,夏的張揚,秋的熟稔中,總或多或少有一些與節律不符的特征。冬天也是,人們對季節的概念變得不十分明顯。我想四季的規律應該是大自然永恒的規律。

冬天的情緒是一年四季的信息,文人墨客坐在書房裏,營造著他的精神世界,把一年生活中體驗最深的感受宣泄出來。農人、市民、商人進入冬季,為來年做好衝刺的準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進入冬季,就像穿上了女人身上的貂皮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拒絕冬季的侵襲,似乎冬天是多餘的。整個冬天是宇宙必不可少的季節,拒絕是無濟於事的,隻有真正走進冬天的人,才知道珍愛自然的每一個細節,珍愛生活中最容易被人遺忘的地方。那麼,冬天給予人們的啟迪不止於以上所說的。

走進冬天,渴望冬天,才是真正的強者,我們為何不向冬天招手致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