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燚覺得自己可真心軟,不然怎麼冰天雪地的還陪狗撒歡呢。
她跟著狗的腳步走,路過公交車站時發現那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外套也沒穿,就一件不怎麼厚的毛衣裹在身上。他像是沒知覺,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公交站牌發出的微弱的光芒映襯出他的身影更加落寞。有點熟悉。
看著他單薄的身影洛燚不禁抖了兩抖,這麼冷的天氣,不回家過年坐在這挨凍做什麼?
洛燚沒打算多管閑事,正要提起腳步走,那人抬起頭看了一下來往的車輛,然後又低下了頭。
雖然隔得有點遠,但是單憑那個輪廓她就能認出來是誰。她拽著狗往車站走去,她認識那人就不是多管閑事了。
洛燚撐著傘牽條狗往他麵前一杵,也不問他坐這兒幹什麼:“你不冷嗎?”
紀敘緩慢地抬起頭看她,靈魂出竅般遲鈍地搖搖頭。
洛燚看著他被凍得發紫的嘴唇,無聲地歎了口氣。她蹲在他身前,把傘放下,將自己的圍巾一圈一圈解下來,又笨拙地一圈一圈圍在紀敘的脖子上:“我隻能給你圍巾哦,棉服給你我會冷的。”
像是靈魂終於回歸到身體裏,聽到她說冷,伸手就要把剛圍好的圍巾摘下來。才碰到圍巾的一點點絨毛,就被洛燚按下來,她的手比他暖和。
洛燚有點氣惱,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並不適合發脾氣,他原來那溫熱的手現在凍得透心涼,還想著把圍巾還給她。
“戴著,不許摘!”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聽到她說冷就要還圍巾,怎麼自己冷不知道多穿點出來,就算離家出走這麼冷的天氣也該把自己裹嚴實了再走吧。
洛燚順著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衣服,都濕了。南方的雪是濕的,落下來化了就是一灘水,毛衣本來也漏風,這下跟進了冰箱冷凍層有什麼區別。
努力忍住不奓毛的貓貓“噌”的一下沒收住自己的脾氣:“衣服也不知道多穿,傘也不知道打,來個重感冒你就舒服了。”
說完又意識到正值過年過節的,說這話多少有點詛咒的意思,又急著否認自己說過的話:“呸呸呸,咱身體健康著呢。”
紀敘還是沒什麼反應,隻是從眼神虛焦變成定在了洛燚身上,眼珠子不停地跟著她的動作轉來轉去。
這下洛燚真的歎了口長氣,也不知道他坐這兒多久了,怎麼人還呆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很冰,又捧著他的臉頰摸了摸,也是冰的,低頭一看,腳上踩著一雙濕透的棉拖。
暫時沒有發熱的跡象,但是再待下去可不能保證。洛燚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問他大過年的流浪在外是什麼意思,拉著他的手就往家裏拽,好在人還算乖,沒費什麼力氣。
真的是,出去找狗還撿回來一人。
被洛燚推進衛生間的紀敘才恍然回過神,花了幾秒鍾才回想起來身處洛燚家的原因。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濕漉漉的頭發,被雪水打濕的毛衣,一踩一個水印的棉拖,全身上下除了洛燚的圍巾都濕的透透的。他一陣懊惱,這副狼狽的樣子出現在人家家裏算是怎麼回事?他要怎麼說?
他還沒措好詞就聽見洛燚的聲音,像是專門說給他聽,跟他串詞一樣。
王彩青和洛軍看著洛燚牽著濕漉漉的一人一狗進來都蒙了,狗濕了在意料之中,人怎麼也濕成這樣?
他們還沒來得及問話,就看見洛燚一氣嗬成地推人進了衛生間,又看著她進廚房洗了塊薑燒了壺水。
等她做完這些,王彩青朝衛生間那邊使了個眼色:“怎麼回事?紀敘怎麼一身都濕透了?”
洛燚也不知道,但不妨礙她隨口胡謅:“家人忘了,鑰匙丟了,流浪街頭。總之就是別問那麼多。”
洛燚父母也算是比較尊重孩子的人,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煩惱,青少年的煩惱更難以啟齒一些。
王彩青推了推洛軍:“你去找一套幹淨的衣服給孩子,凍著了該難受了。”
洛軍放下手裏的碗筷,去房間找衣服。
洛燚被她媽拉進廚房,還沒等她媽問話洛燚就舉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沒早戀。”
然後又抱著王彩青撒嬌:“媽媽,你知道我的,這天寒地凍的,隻要是我認識的人,不管男女我都會帶回家的,隻是恰好這個人是紀敘。”
王彩青可沒忘記洗薑燒水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那你急吼吼地煮薑湯幹嘛?我不會煮?”
“媽媽當然會煮了,但你不是做了一大桌菜了嘛,煮薑湯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的呀。”
王彩青不太相信洛燚的說詞,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好好學習,不許早戀。”
洛燚笑嘻嘻地發了個“四”:“遵命。”
“出去吃飯。”
“好嘞。”
洛燚對著角落裏正在歡歡喜喜進食的狗子笑了笑,心想可真是多虧了這小土狗,不然紀敘真得睡大街。她蹲下來準備摸摸狗頭表示嘉獎,剛碰上毛發的一瞬間她就彈開了,狗頭還有點濕。
她擔心地問她媽:“媽,狗濕了會不會生病呀?”
王女士瞥了一眼狗,又看了一眼洛燚:“狗比你強壯,少操那份閑心。”
被莫名其妙拿去跟狗比的洛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