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欲得傀儡龍 須訪傀儡侏(1 / 3)

阿坎尼亞的八月是四季中最宜人的季節,草長鶯飛、鳥語花香。人們沉浸在勝利與豐收的雙重喜悅之中。這也是依梅利婭君臣最繁忙的季節,一麵醫治戰爭的創傷,一麵又要積蓄力量,繼續進行對野蠻人的戰爭。

凱恩幫不上姑姑許多忙,便和雷德在演武場練習劍術。半年以前凱恩根本就沾不上雷德的邊,現在刀來劍往已能拆上好多招。雷德原是一名出色的聖騎士,終結日後流浪在阿坎境內,成為蘭卓將軍的副官,蘭卓被催眠後起兵反叛女王,而魔法抗性極佳的雷德卻未被催眠,瑪格納斯便將他囚禁在角蝰島,後被依梅利婭救出。雷德所習的騎士劍法在王國境內知者寥寥,因此罕有敵手,而現在凱恩堪堪已能與之匹敵,雷德自有欣逢對手之感。不過兩人的劍法大相徑庭,雷德雖見多識廣也弄不明白,凱恩這種看似輕飄飄毫不著力的劍法,其實並不象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個中滋味隻有當局者心中明白,在別人看來定以為雷德故意相讓,其實雷德已出全力。凱恩雖沒有那麼多見識,一心隻想著如何再進一步便能勝個一招半式,令雷德深感後生可畏。

兩人練了半天,雷德尚且有些累,而凱恩卻意尤未足,並不顯得很累。雷德以為凱恩體力保持較好乃是得益於這種用意不用力的劍法,其實凱恩劍法漸精,吸收別人體力的能力已大大增強,隻是凱恩尚不自知,雷德也無這等見識。

一名侍衛前來報告說女王傳喚,兩人趕緊穿好衣服,直奔王宮。

宮裏除了索裏爾首相和蘭尼院長,還有一位凱恩最喜歡的人,那加女王瑪迦,這個蛇身美婦差不多是凱恩的半個母親。詩妃娜奶奶去世較早,凱恩記憶不多,依梅利婭出征時總是將凱恩托付給瑪迦,凱恩便在瑪迦巨尾可及的地方渡過了許多無憂無慮的日子。沒有人敢打瑪迦的主意,瑪迦雖有令人心熱的容顏,也有令人膽寒的八臂銀劍。瑪迦這個名字源於凱恩幼時口齒不清,原名反倒無人提起。瑪迦曾在依梅利婭舉兵之初就派遣八位姐妹相助,一直是依梅利婭最可靠的同盟。

瑪迦和所有的蛇身女妖一樣,麵冷心熱,對凱恩的糾纏也是貌似無奈,心實喜之。她對凱恩今日成就已有所聞,也很想看看他究竟有那些長進。

依梅利婭將雷德叫到跟前,向他交待一項任務。雷德原以為女王傳喚的是凱恩,急忙肅立恭聽。

魔法學院的傀儡龍項目已進入實質性階段,但除了相關魔法研究,還有兩個棘手問題,其一是龍骨資源,還有一個核心問題就是傀儡龍的操控者紅侏儒。

阿坎境內居住著許多侏儒族,他們原本居住在地下洞穴中,隨著王國在思想和文化方麵的進步,侏儒族大多已遷出地麵居住。

紅侏儒是侏儒中的神秘種族,他們居住在很深的洞穴中,從不和外族交往,但他們對魔法機器有得天獨厚的天賦,十多年前他們發現了傀儡龍的秘密,便想利用這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到地麵世界闖出點名堂,結果錯誤地投靠在瑪格納斯麾下,內戰中被清理出去。幸存的一支紅侏儒在頭領考勞克斯的帶領下逃到了極北的海島上。仁慈的女王並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內戰結束不久就下令特赦了這個人數不多的種族,並將海島封為他們的領地。紅侏儒生性孤僻傲慢,既敗在女王手下,再不願涉足人世,但考勞克斯對女王的大度還是心存感激,每年都會向王國進貢一些特產。此時傀儡龍項目在操控手環節上有兩種方案,一是訓練王國內的普通侏儒,二是請紅侏儒加入。女王認為應首先考慮紅侏儒,不應將他們排斥在外,何況紅侏儒在工程機械方麵的許多特長無人能及。

紅侏儒居住的角蝰島大家都不陌生,雷德曾被囚禁在那裏相當長時間,但沒有人願意無緣無故地去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那裏一年中**個月處於冰封中,而陽光明媚的通航季節,島上便充斥饑餓難耐、四處覓食的劇毒角蝰蛇,角蝰島便因這些頭呈三角的蝰蛇而得名。雷德每想起那個地方胃就抽搐,沒想到女王叫他來竟是這件好差事。不過女王為救他曾親自涉足這個險惡之地,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女王似乎猜到了雷德的心事,微笑著將瑪迦介紹給大家,若無瑪迦相伴,女王當年也不願輕易涉足此地。

凱恩不知天高地厚,對角蝰島並無所知,嚷著要一起去。依梅利婭笑著叫他去問瑪迦,凱恩高興得幾乎大叫起來。每次姑姑將他交給瑪迦,她就從來沒說過半個不字。瑪迦對蛇類並無偏見,這裏也隻有她和凱恩將角蝰島當作一個遊山玩水的好去處,自然樂意帶著凱恩見識見識。

角蝰島離阿坎尼亞僅半天水路,為方便行事,眾人天色未亮便已起程,黎明時分角蝰島已遙遙在望。經過漫長的夏季,浮冰已經消盡,島上一派鳥語花香的動人景像,至於到處摯伏獵食的蝰蛇自不敢出現在有瑪迦在的地方。

角蝰島上的這個簡易港口隱藏在礁石陣中,瑪迦和雷德都曾來過,找到港口並非難事。港口本有一條簡易土路通向島上監獄,此時已匿沒在雜草叢中。

循著小徑向監獄走去,雷德甚至懷疑來錯了地方,上次他被兩名燈神挾持著從低空掠過,腳下盡是昂首吐信的毒蛇,被投進監獄後每夜做著同樣的噩夢,總是夢見陷身蛇窟之中,被眾蛇追逐,便是沒人看守監獄,他也不敢想到越獄。瑪格納斯的聰明才智可見一斑,地盡其利,竟然想到在這個地方修座監獄,真是妙不可言。舊地重遊,雷德心中有些感慨。

沒人對凱恩提起毒蛇出沒的事,所以他不會像雷德那樣神色慌張地四處張望。不過由於瑪迦的緣故,他也未必很怕蛇類,瑪迦就有一條蟒蛇一樣的巨尾。那加族是高貴的種族,和燈神族一樣,是人類十分信賴的高貴生物,她們冷靜祥和的心態常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讓雷德參與此行並不是因為他曾經到過角蝰島,事實上他根本沒記住島上的路徑,頂多隻知道這裏有座大監獄。讓他來的原因是除了索裏爾之外,隻有他認識紅侏儒首領考勞克斯。考勞克斯還是瑪格納斯座上客時,雷德是階下囚,但考勞克斯對他這個不受催眠魔法影響的聖戰士很感興趣,那時他已經感受到瑪格納斯催眠魔法的力量,因此很想結交雷德這個聖騎士,暗中給過他不少關照。

自從紅侏儒逃到島上就再也沒人來過這裏,由於紅侏儒人數甚少,而島的麵積很大,來之前本也沒想到會輕易找到他們,隻是想當然地認為他們一定不會廢棄居住條件“良好”的監獄而另覓他處。但紅侏儒是穴居生物,現在他們究竟是住在地麵還是住在洞穴裏也不得而知。紅侏儒對絕大多數穴居生物了如指掌,與蛇鼠同穴也非奇事。果真如此,想要找到他們真很困難。

雷德想到一個荒誕的念頭,可他不敢說,上島後看不到一條蛇,定與瑪迦存在有關,果真紅侏儒住在洞穴裏,能不能由瑪迦捉條蛇來問問。雷德對瑪迦早有耳聞,但瑪迦和她的族人一直守護著戰士墓地,雷德一直無緣得見,此次有幸與之同行,卻一直不敢正眼相看,並不是怕她的巨尾,而是怕她那攝人心魄的容顏。雷德實想不通她們這些自性繁殖的生物長這麼漂亮幹什麼,而且據說自來到新世界,這些高貴生物的數量漸少,不知什麼緣故,他很羨慕凱恩能無拘無束地同她耳鬢斯磨,找時間定叫凱恩問問她生育的秘密。

瑪迦雖不懂偵察,憑借對自然的特殊感知能力,已知道島上除了大量鳥類棲息,便隻有腹行蛇類,並無其它生物足跡。如果紅侏儒住在洞穴內,那不僅找起來不容易,而且自己的龐大身軀也未必能進得去,而那些地方正是蛇類出沒的地方,不由替凱恩擔心起來。她本沒有想太多,因此任由凱恩隨行,豈料竟有些麻煩。那加族對各種生物並無偏見,但自從人類的出現,那加族和所有的神聖種族一樣,都默認了應由人類主宰這個世界的事實,都在尋找自己的歸宿,實不願與人類混居在一起。自從人類毀滅了舊世界,神聖種族更深切感受到玉石俱焚的危險。那加族對人類並無惡感,就像瑪迦,她無法對凱恩產生什麼不悅的感覺,雖然凱恩也像所有的人一樣,平生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同類相殘。瑪迦相信,從不相食到不相害是所有種族演化的必由之路,她隻希望凱恩永不為自己所做的事而感到後悔,如果那樣,她也會感到很抱歉。一直以來凱恩最喜歡的就是舞刀弄劍,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瑪迦實不明白這麼小的生命為什麼會對殺戮有這樣大的興趣。瑪迦雖不會教他什麼劍法,卻更加擔心他終會為刀劍所傷。

一行人在草叢中走了約一個時辰,巨石砌成的監獄高牆映入眼簾。一路上沒有絲毫人類活動的痕跡,高牆上爬滿了古藤,生鐵鑄就的監獄大門已鏽蝕敗壞,大院內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一派荒蕪景象。大約紅侏儒覺得住在監獄裏有些不吉利,不願揀這現成偏宜,如此看來,真得踏遍荒島去搜索侏儒洞穴了。

雷德命隨行金傭四處找找,看附近有無侏儒洞穴存在。金傭並非血肉之軀,蛇類對他們自然沒有興趣。

不多久,金傭紛紛返回,均無所獲。

正感到失望,凱恩忽然發現台階上似有一行小腳印,高興地提醒眾人注意。地上灰塵不甚重,腳印並不清晰,但仍能看出一個侏儒最近來過。

眾人循著足跡進入監獄。

監獄內到處是殘牆斷壁,地上落滿灰塵,牆角結滿蛛絲,那行腳印已顯得十分淩亂,看不清方向。那人顯然在找尋什麼東西,幾乎每個房間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眾人搜索一陣,沒有什麼收獲,都猜測那人必定去了後院,果然在後院草叢中又發現一些痕跡。雷德心中漸漸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沒敢告訴眾人,但相信大家很快就會知道結果,後院的這條小路通向一個沒有活人到過的地方,是監獄拋棄死囚的亂葬坑。雷德雖也沒去過,但聽牢友說亂葬坑其實是個深不見底的蛇窟,奄奄一息的死囚都被扔入其中,以飽蛇腹。

監獄依山而建,後院是一塊麵海的空地,四處是懸崖峭壁,視野十分開闊。眾人很快發現懸崖上有一根古藤直通下去,顯然是那個侏儒的傑作。

雷德急忙向大家解釋下麵情況,眾人愕然,不知道這個侏儒去亂葬坑有何目的。果真下麵是個蛇窟,不知他現在處境如何。侏儒雖然熟悉蛇性,但孤身前往蛇穴還是有些匪夷所思。

瑪迦雖不喜歡去這種不潔之地,但眼下眾人中她是最合適的,不僅因為她不懼蛇類,而且攀援的本領也最好,就算沒有古藤,瑪迦多臂巨尾,上下懸崖峭壁如履平地。

不一會瑪迦返回崖上,告訴大家下麵隻是一個大坑,並無屍骸,坑的四周卻有四通八達的洞穴,不知通向何處。

凱恩疑惑地看著雷德,以為他情報有誤,而雷德更相信下麵的深坑必是蛇窟無疑,隻有蛇類才會吃死人不吐骨頭,不過他不敢向凱恩解釋這些,以免引起瑪迦這個“半蛇人”不快。

雷德驚疑不定的表情落在瑪迦眼裏,瑪迦對他心懷鬼胎洞若觀火,其實她已相信雷德所說,下麵確有蛇類活動足跡,而且那個侏儒確已進入一個洞穴之中。大約近些年此地已無食物供應,蛇類已很少光顧。在瑪迦眼裏蛇類作為大自然的清道夫要比自相殘殺的人類友善得多。

雷德命兩名金傭在崖上警戒,其餘人援索而下,隨著侏儒足跡進入一條洞穴。金傭還沒有靈活到能攀援的程度,隻能磕磕碰碰地滑下去,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

洞穴四通八達,十分開闊,因此尚有一些光亮。在岩石裂縫中到處可見完整的蛇蛻,而地下散落著許多骨骸,分不清是人類還是蛇骨。

凱恩已發現幾條巨蟒形跡,大約無路可走,雖然瑪迦來到近前這些巨蟒也隻是將巨大的身體盡量擠入岩石裂縫中,沒能及時避開。凱恩雖然有些害怕,有瑪迦在身邊心裏踏實許多,瑪迦心裏卻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從散落在地的蛇骸看出,這些巨蛇並非自然死亡,而是被別的生物捕食。瑪迦想象不出有哪些生物能夠捕食巨蟒,但裂縫中幸存的巨蟒已明確表達出危險存在的信號。巨蟒並不畏懼瑪迦,瑪迦身上沒有讓任何生物畏懼的殺氣,蛇類主動避開她是出於尊敬而不是畏懼。

瑪迦不想讓凱恩擔心,卻不得不提醒他靠後一些,那些捕食巨蟒的生物一定敢於主動攻擊體型遠不如巨蟒的人類,甚至也會攻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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