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來了一個船隊,是塞卡的船隊。
塞卡聽到巴芙已經落葬,急忙跳入海中,她一定要最後再看一眼大姐,問她有何遺言。許久許久,塞卡浮出水麵,本來醜陋的臉一會溫柔,一會更醜,小芙被嚇壞了,急忙撲入塞卡懷中。
塞卡輕撫小芙,牙縫中蹦出幾個字:“去,把莫爾這賤人挖出來!我要將她碎、屍、萬、段!”
朗姆港亂成一團,不幸的消息接踵而至。從阿茲瑪到莫爾女王的宮殿,大批美人魚乘虛而入,連下六城,龍爪島完全陷落。
人人驚惶失措,塞卡仰天大笑。她正愁仇恨無處發泄,敵人送上門來,別以為暗算了老大,我塞卡就任人魚肉!塞卡傳令:各路人馬,朗姆港會齊,踏平龍爪島!
凱恩一直在思索,敵人果然不隻為報仇,刺殺金海女王隻是進攻前奏。凱恩一直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出現連累了巴芙媽媽,在戰鬥中也拖累了媽媽,他已經連累了親生母親,難以接受再連累一位媽媽,現在凱恩要證明給自己看,自己沒有連累媽媽,要在戰鬥中證明這一切,誓將敵人消滅幹淨!凱恩立刻命人召喚傅爾和霍爾曼,讓他們傾巢而來,與敵人血戰到底!
不數日,朗姆港集結了戰船千餘,戰士數萬,傅爾和霍爾曼也領著五百訓練有素的獸人和臨時招募的水手千餘乘船來到。
霍爾曼帶來月光島的消息:黑龍島在龍爪島範圍內,馬得的船隊在此遭遇莫爾家族的水師,狼狽逃竄。要想進入黑龍島,龍爪島之戰勢在必行。
凱恩舒了一口氣,他已從達克妮婭的海圖上看到這一點,但因為不熟海況,尚難確定,現在既然霍爾曼也如此說,姑姑須怪不得自己節外生枝,正好放手一戰。
霍爾曼探知,莫爾一族以水族為主力,一直仇視捕撈水族的各族,她們對藍月亮也不感冒,但對鬼族有可能另眼相看,鬼族是不打漁的。如果馬得想到這一點,轉而與莫爾家族合作,極有可能捷足先登,取得龍之骨。
傅爾的心情更加沉重,她已經知道凱恩背負巨大傷痛,複仇之心不比塞卡差多少,但她還是必須將目前形勢認真分析一遍。
首先是龍爪島的地勢地形。
龍爪島外形就像一隻撐天的龍爪,龍爪張開四指,伸向未知海域。龍爪島上共有六座古代城堡,其中阿茲瑪和恩尼斯特分別位於龍爪的掌根和掌緣處,另四座分列於龍爪四指各指節處,莫爾女王的宮殿是一座水中城堡,在龍爪的中指末節處。由於龍爪沒有無名指,所以中指就緊挨著食指和小指。
龍爪拇指外沿海域是臭名昭著的魔鬼海,小指外沿海域是迷失海峽。這兩處海域鎖定了通向未知海域的必由之路,自人們來到新世界,十多年來這裏都是有去無回的航海禁區。龍爪島是人們避開這兩塊死亡海域、探索未知海域的新起點。人們本可以占據龍爪島四指中的任一座城堡,以便從那裏造船出海,但龍爪島一直控製在水族聯盟手中,直到巴芙摧毀了莫爾女王的宮殿,人們才第一次有機會從這裏駛向新海域。但龍爪島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地方,巴芙隨後歸隱,沒有人有能力真正控製這座神秘島。
塞卡是唯一清楚龍爪島神秘之處的人,當年她跟隨巴芙征戰龍爪島,是她一生中最引以為傲的光輝歲月,也是巴芙一生事業的頂峰,她們第一次站在了前人無法企及的新起點。隨著巴芙退出,好奇心不強的塞卡也沒能在這裏組織新航海,龍爪島環境太險惡了。
龍爪島似乎注定隻適合水族生活,島上到處是泥濘和沼澤,水域覆蓋著絕大部分地區。而從已知海域上島的唯一登陸地點就是龍爪掌根處的阿茲瑪城堡。其餘五座城堡雖然散亂地分布在龍爪各處,但連通六座城堡的道路卻是唯一的,尤其處於四根指頭上的四座城堡更是隻有複雜的海底隧道相通。
島上到處是強大的水族生物巢穴,又無交通可言,不利於大部隊行動。當年莫爾女王就是認識到這一點,才完全沒有想到巴芙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兵臨城下。巴芙並沒有采取步步為營的戰法,她隻領少數精兵,孤軍深入,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出現在莫爾女王的宮殿,因為巴芙不想讓她提前撤退,那樣的話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巴芙之所以能奇襲城下,依靠的是無與倫比的個人突破能力,戰略戰術上都是不容追隨、無法仿效的,沒有人能強大如斯,敵人也一定加強了防範。
黑龍島位於龍爪拇指和食指的指縫中,馬得還沒能在阿茲瑪登陸就被水族聯盟擊退了。目前還沒有人確知水族聯盟是如何出現在已知海域的,是通過島上並不完全連通的水路,還是她們能夠安全通過魔鬼海或迷失海峽。
塞卡踏平龍爪島的戰略可能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也意味著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攻城奪地、掃蕩生物巢穴、搭橋鋪路、後勤保障,每一件事都耗時費力,而敵人決不會閑著。時間不成問題,凱恩此行的目的是取得龍之骨,這是一個競賽項目,並無時間限製,隻要趕在馬得之前完成就行,而必要的話完全可以殲滅馬得一夥,自己得不到讓敵人也得不到,也可以算暫時完成了任務。傅爾深明此節,這不是可擔心之處,她甚至也不十分擔心龍爪島的戰鬥會如何艱難、如何凶險,塞卡以傾國之力應有一定優勢。
真正的危險在於後方。
拜火教並沒有偃旗息鼓,這是他們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他們乘機奪取寒石港和亞瑟南要塞,塞卡將麵臨腹背受敵的危險,凱恩一行的歸路也變得充滿變數,縱然取得龍之骨,卻如何將它安全運回阿坎尼亞。傅爾不能將這些說給塞卡聽,否則她會更加迫不及待,更加瘋狂進攻,意味著更多傷亡,更大危險,但傅爾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擔憂告訴了凱恩,希望他對此有些心理準備。傅爾起程前曾再三跟獨腳約格闡明此節,約格也已深知要害,但亞瑟南要塞首領瑞德是巴芙的親信,他是巴芙在成為首領之後第一個親自招募的部下,因為他不僅與巴芙的哥哥諾瑞名字有些相似之處,他的長相也與哥哥有很大相似,巴芙一直對他另眼相看,他對巴芙更是視如親姐,忠心不貳,此次為巴芙報仇他如何肯落人後?堅持親自領兵前來,亞瑟南和寒石的防禦重任就落在獨腳約格一個人肩上,這顯然超出了約格的能力。這兩個唇齒相依的要塞一失俱失,傅爾和約格都心知肚明。
凱恩並不是第一次參加大戰役,對形勢早已明了,之所以隻字不提,一方麵多說無益,另一方麵也有些心存僥幸。但戰爭不是兒戲,戰爭沒有僥幸,戰爭中再多的預想與假設也不是萬無一失的,何況現在的這個擔憂幾乎是必然。凱恩無計可施,他有心讓傅爾回去協防,但在龍爪島的戰鬥中自己若無一支親兵隊伍勢必難以施展,他對傅爾頗多依重。霍爾曼不通戰略,若無兵可調其實作用甚微,而眼下偵察敵情也離不開他。
傅爾提醒凱恩,可以設法說服小芙,讓她跟塞卡說說,派瑞德返回要塞,隻要不讓拜火教同時對寒石港和亞瑟南發起進攻,勢必能堅守一段時間,塞卡明白利害,那時派兵增援也許還來得及,最起碼要讓塞卡在寒石港和朗姆港之間留一支足夠強大的預備隊,以便隨時策應兩處戰場,任一處失利也有退路。最危險的時候若能在朗姆港站穩腳跟,總還有反擊機會,若連大本營朗姆港也不慎丟失,結果可想而知。
凱恩點頭答應,去找小芙,小芙連日裏昏昏欲絕,凱恩難以啟齒,隻得親自去找瑞德。
瑞德是個方臉闊額的健壯青年,雖然仍沉浸在悲痛之中,但對凱恩的到來還是十分恭敬。凱恩說明來意,瑞德連連點頭。這些傅爾早已對他說過,但凱恩的身份不比一般,瑞德一方麵對危險頗有認識,另一方麵也必須給凱恩一些麵子,但自己若推遲不來並無不可,既已來了,便不能自作主張。瑞德答應在戰前會議上一定對塞卡講明,自己願意留下來作總預備隊,另派他人增兵寒石和亞瑟南,以策萬全。
軍事會議上塞卡雖然暴跳如雷,恨不得傾巢而出,一錘定音,消滅水族聯盟,但凱恩堅持親領本部人馬充當先鋒,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必不耽誤大軍行動,塞卡才同意了瑞德的建議。凱恩方才放下心來,但自己肩上的擔子就更重了。
雖然凱恩領了這個苦差事,傅爾覺得隻要群策群力,總有機會完成,好過孤注一擲,落個有去無回的下場,便和凱恩等人認真商量對策,議定進軍路線。
凱恩與部下商定,由霍爾曼領少數潛行能力出眾的盜賊負責打探消息,凱恩親領中軍擔任攻堅任務,傅爾負責後勤策劃,小芙負責協調與塞卡大軍的聯絡任務。凱恩將八名燈神戰士分為四組,各帶兩名,這是目前僅有的飛行部隊,在交通情況極其惡劣的條件下是很寶貴的,也能大大增強各人安全,凱恩已經經不起意外損失。塞卡另派水陸兩路盜賊各千餘人,美杜莎五百餘劃歸凱恩指揮,如此凱恩總兵力已達五千,覺得輕鬆許多。
此時大戰在即,小芙振奮許多,下定決心,替媽媽報仇雪恨。
凱恩率先頭部隊乘二十餘艘各式戰船即日起程。
對付水族最常用的武器是叉矛魚網,以帶刺的魚網最重要,海怪一旦被網纏住,不僅行動力大減,嚴重的還能將它困在水底,令它窒息而死。魚網也是防護船隻被海怪衝擊最有效的武器,雖然這也會降低船速,兩害相全,仍以使用防護網為好。
對水族的魔法攻擊以冰係魔法為好,傳說中的霜之錘是對付它們的神兵利器,但這種能引發冰霜風暴的魔法武器早已不知去向。秩序魔法中的冰箭魔法也很有效,可惜凱恩並未學得。燈神戰士雖能施展冰箭魔法,但數量太少,難以形成有效的戰鬥力。
另外一種攻擊方式雖然少有人用,卻卓有成效,就是用毒。施毒是死亡魔法的主要攻擊手段,大多數盜賊都精於此道。凱恩的毒魔法效果非常了得,雖然這在短兵相接的戰鬥中並無顯效,但在曠日持久的作戰中可以大幅削減敵人的戰鬥力恢複能力,傅爾深知戰爭形勢緊迫,因此命令戰士將投擲武器全部淬毒,以便收取最大戰果。
敵人除了海怪驚人的戰鬥力和破壞力以外,美人魚的催眠能力最為搶眼,針對這一點,傅爾發明了一種眼影液,讓喜歡在臉上給自己畫上迷彩的盜賊在眼部使用,其微弱的藍色光影有助於抵抗催眠作用。
傅爾充分的戰前準備工作令戰士們信心十足,個個鬥誌昂揚,凱恩、小芙也感欣慰。
船隊經過一天一夜的航行龍爪島已經在望,一路上遇到水族零星偷襲,但大家準備充分,防護網上掛滿了水族屍體。凱恩不想在海上和對手糾纏太久,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在龍爪島搶灘登陸,建立進攻基地。
黎明時分觀測哨報告前方出現大批水族部隊,左右兩側發現海怪。凱恩命令弄清海怪數量,放下小船和潛水部隊,加強防禦。
每條小船配漿手六名,投矛手一到兩名,這種操縱靈活的小船是攻擊海怪的有力武器,也可以大大增強大船防禦能力,而潛水海盜不僅擔負水底警戒,也是第一線的戰鬥員,除了海怪和美人魚,他們在與水族一對一的較量中毫不遜色。
凱恩命令給各船發出信號,船隊扇形排開,準備戰鬥。
觀測員報告兩翼各有兩三隻海怪,似乎有從後麵包抄的企圖,正麵水族部隊中有數千美人魚列陣海麵,陣中隻有一些小型船隻,並無大船。
一隻海怪的戰鬥力並不比一艘戰船遜色,如果攻擊順手,一隻海怪重創或擊沉數艘戰船並非奇事,由於海怪強大的吞噬能力,戰士對這種龐然大物的恐懼心理十分嚴重。不過戰前準備工作很充分,戰士們對戰勝海怪信心很足。凱恩命令兩翼戰船分別鎖定目標,主動攻擊,防止被催眠的海怪不顧一切地衝入船隊,同時命令前隊繼續前進,保持攻擊隊形。
兩軍對峙,相距不足百米,美人魚陣中數十隻小船乘風而來,其勢甚速。傅爾見小船輕快,必然載有魔鬼火和易燃物,企圖進行火攻。她本身擅長用火,可惜火對水族攻擊作用較小,卻不能不提防敵方火攻,因此早已預備好措施。傅爾命令船員將早已預備好的巨木在甲板上支起,待小船近到一定距離,飛速漂出,撞擊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