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小船橫棄豎八地浮在水麵上,有的離破碎,有的互相碰撞,燃起熊熊大火,少數衝過來的漏網船隻速度大減,護衛船隻將它們套牢,大船上水手急忙滅火。
此時海麵風速水流都不甚急,火攻作用甚微,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海麵餘火熄滅。凱恩命令船隊加速衝擊美人魚陣列。
美人魚陣中無數飛叉呼嘯著破空而來,船上獸人、美杜莎一起反擊,飛叉、飛斧和毒箭雨點般飛向雙方陣中。由於大船居高臨下,大占上風,美人魚陣勢大亂,死傷慘重。
此時兩翼捕鯨船也已戰到分際,雖然數艘船隻受創,但海怪全部被擊中,海麵上海怪黑血、油脂四處漂浮,腥臭撲鼻。好在這處海域鯊魚、蒼鷹罕有足跡,不然誤食毒鯨而死,海麵將更加慘不忍睹。
戰至下午時分,海怪美人魚狼狽逃竄,凱恩命令立刻等陸。船隊迅速靠岸,戰士急忙四處豎起柵欄,建立臨時營地,以便組織對阿茲瑪的進攻。
初戰告捷,隊伍群情振奮,各項工作井然有序,進展順利,霍爾曼帶人四出偵察,收集情報。
傍晚時分,霍爾曼和另幾路偵察人員先後返回營地。霍爾曼的情報很特別,他在阿茲瑪附近反複偵察,訊問土著居民,發現阿茲瑪防禦並不很強,城門緊閉,吊橋高起,護城河水麵清澈,完全沒有認真防禦的措施。阿茲瑪是十多年裏龍爪島上建設得最完善的城堡,四周道路相對比較完整,原先的沼澤河流也整治得比較好,是龍爪島唯一比較適合居住的區域。水族並沒有大肆破壞這一地區的交通設施,如此看來攻破城池應該沒有多大困難。守城畢竟不是水族擅長的工作,她們最強大的海怪部隊無用武之地,美人魚在城裏也失去了水上的機動性,戰鬥力大大下降,雖然她們雇用了大批傭兵守城,畢竟是些烏合之眾,難以形成多大戰鬥力。
傅爾認為水族不會輕易放棄這第一道防線,這畢竟是建設最完整的城堡,一旦落入己方手中就大大加強了對龍爪島的控製,對後續戰鬥非常有利。退一步說,如果她們沒有把握守住城池,必會大肆破壞,因此越是毫無動作,越表明她們有十足的守城把握。這其中定有玄機。
凱恩對傅爾的推測深信不疑,敵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何況她們在海上的阻擊戰並不十分強烈,並無必勝把握,因此不會留一座防守不嚴的空城給敵人,但他對霍爾曼的工作也很有信心,他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偵察是他的強項,敵人的陰謀一定非常隱秘。凱恩低頭沉思,沉默不語。
霍爾曼雖不精通戰略,卻深知情報的重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掌握的情報很表麵化,城內僅千餘美人魚部隊,土著傭兵數千,不善陸戰的美人魚帶領一些七拚八湊的傭兵,整體仍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烏合之眾,如何有把握守住城池?但敵人究竟有什麼陰謀?見凱恩沉吟,便道:“少爺不要擔憂,我這就再去打探,一定設法弄清敵人的詭計。”
凱恩抬頭道:“不用急於一時,你已經很辛苦了。敵人處心積慮的陰謀不是在幾天內能弄明白的。我想不管她們有什麼詭計,兩軍對陣時都必須使出來,我們小心提防就是了。”
傅爾道:“不錯,是騾子是馬,總得牽出來遛遛。我們明天來一場虛虛實實的佯攻,對方若沒什麼名堂就一舉破城,若有埋伏立刻撤退。先用少數機動性強的盜賊部隊試探攻城,美杜莎部隊和獸人部隊在一旁策應,殿下以為如何?”
凱恩道:“不錯,我們先派少量部隊攻城,但一定要打得狠,不怕她們不出招。後續部隊做好策應準備,不要貿然出擊。”
諸人商定,各自準備明天的攻城戰鬥。
次日拂曉,凱恩領兵兩千,兵臨阿茲瑪城下,號角齊鳴,鼓聲震天。
攻城隊伍抬著雲梯,鼓噪而進。
城上守兵見狀,紛紛以投擲武器攻擊。
攻城部隊隻是佯攻,見敵人開始攻擊,也不燥動,紛紛舉起盾牌抵禦,忽進忽退,一隊隊虛張聲勢,輪番向城下衝擊。
城上的攻擊也緊一陣、鬆一陣,顯然守城器械準備得也不很充足。
如此雙方都是虛虛實實,折騰了一上午,都沒有多大戰果。
凱恩命令部隊稍事休息,決定下午展開強襲。
日過正午,凱恩命令部隊強攻城下,自己一馬當先,衝在前麵。
部隊冒著矢石,一路攻到護城河邊,正準備搭梯過河,河麵上忽然冒出無數水浪,無數冰箭夾著寒風呼嘯而至,凱恩看到埋伏,心想已初步完成任務,急命撤退,攻城部隊一起爭先恐後地往後撤。
凱恩本以為敵人可能乘勝追擊,後續部隊已經做好反擊準備,豈料敵人並無動靜,正自躊躇,忽覺腳下軟不受力,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急忙騰身而起,向外急竄。耳畔傳來一片呼天搶地的呼救聲。
凱恩穩住身形,卻見未及撤退的攻城部隊人人泥足深陷,身體和器械紛紛陷入泥潭之中,很快遭受滅頂之災,不見蹤影,不由大駭!
傅爾在後觀陣,已知中計,急命後續部隊拋出攻城器械救援陷落者,可惜雲梯繩索長度有限,難以有效救助失足者,眼看著千餘攻城部隊溺沒於泥沙中,心中嘻噓不已。
城外闊可跑馬的大片空地一下子變成沼澤,吞噬著失足者,吞噬完畢,沼澤泛出綠泡,像沸騰的粥鍋似的上下翻騰,漸漸平息下來,泥沙沒入土中,失去蹤影,城外依舊是一片堅實的土地。
凱恩大驚失色,心知中了厲害之極的魔法陷阱,卻不知是何種魔法,急忙朝傅爾望去。
傅爾沉思半晌,道:“殿下,據屬下所知,這可能是一種屬於自然係的流沙魔法,雖然自然係魔法師懂得這種魔法的人很多,但屬下從未見過有人能施展得效果如此驚人,這決非人力可為,殿下可發現什麼異常?”
凱恩驚魂稍定,忙道:“我見護城河中一下子冒出許多浪頭,驚覺埋伏,便命撤退。浪頭中射出許多冰箭,十分厲害。”
傅爾道:“果然如此,這蹊蹺正在護城河的水中。殿下可知道,那些浪頭必是因水成形的水元素,它們藏在水中,難以識別。”
凱恩道:“水元素?什麼東西?”
傅爾道:“舊世界曾經有過一個種族,人們稱之為元素族,以風火水土四種元素為主,末日之戰中,負責看護聖物的元素族首領寶物被搶,致使塞倫鑄成末日之刃,據說元素族首領因此犯了天條而被拘禁,再沒有出現在新世界。元素族在舊世界雖然隻是曇花一現,但它們與埃裏精靈族交往密切,因此新世界精靈族魔法師們很快找到了重新召喚元素族的方法。目前看來莫爾家族必定掌握了控製水元素的辦法。水元素雖然戰鬥力不是很強,但它們具有神奇的魔法力量,其中冰箭和流沙就是它們擅長的魔法之一。雖然就個體而言它們的魔法力量並不比一個魔法師強,但很多水元素一起施法,就能產生這樣強烈的效果。”
小芙驚魂未定,此時道:“照這麼說自然魔法師能夠召喚元素參加戰鬥,豈不是非常厲害?”
傅爾道:“這卻未必,魔法師能夠召喚的水元素數量很少,戰鬥中無法形成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但莫爾家族能夠召喚如此眾多的水元素必定另有原因。”
凱恩在曆次戰鬥中從未遭受過如此重大的損失,戰士們驚恐無助的表情深深印在他腦海裏。凱恩嘻噓不已,無奈收兵。
一連幾天,諸人反複商量對策,毫無辦法。本來大家最擔心的是水上戰鬥會居於劣勢,現在陸地反而成為最可怕的戰場陷阱。大家想到很多辦法,但沒有一條切實可行。放幹護城河的水,以軟索木排救助士兵,都是無效或很被動的方法,勉強對付流沙,卻失去必要的戰鬥力,結果大同小異,無獲勝可能。
塞卡大軍陸續登陸,他們在海上遭遇水族水師,由於準備不足,損失不小。塞卡聽到凱恩進攻受阻,氣急敗壞,連續組織強攻,傷亡慘重。塞卡本來想踏平龍爪島,現在看來隻有挖空龍爪島才能令流沙無用武之地了,這比填平它困難無數倍。
凱恩對不能完成先鋒之責深感抱歉,卻無計可施。
這一日,凱恩與小芙在大帳相對愁苦,傅爾求見。
傅爾將最近幾天對周邊地區的調查情況報告給凱恩,道:“我們發現在島的北部有一些獸人部落,他們在此居住已久,我想請殿下一起走一走,看他們族中老人有沒有對付流沙的良策。殿下意下如何?”
凱恩大喜,自己沒有辦法隻好救助於人,獸人在舊世界都是沼澤居民,或者有些辦法,連忙答應。
三人稍加收拾,備些禮物,帶領燈神戰士一起前往。
龍爪島中央盡是沼澤河流,島的四周被山脈圍繞,獸人部落就在山腳叢林中。
傅爾特別關心新世界獸人分布情況,也希望能吸納一些誌願者來應付目前的這場戰爭。當年巴芙進軍龍爪島,這些獸人部落很想加入巴芙軍中,但巴芙對這些低級兵種無甚興趣,覺得他們會影響行軍速度,沒有接受他們,現在族中長老仍對此耿耿於懷,因此傅爾希望凱恩能以誠相待,盡量說服他們加入。傅爾第一次發現人數如此眾多的獸人部落竊喜不已,她更相信凱恩是獸人族最值得信賴的領袖,因此一直盤算著促成此行,並希望獸人族能對這場戰爭有所幫助。
山腳下的這片叢林景色宜人,雖然還是初春時分,這裏已經山花盛開。
傅爾已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族人對她十分友好。獸人都已耳聞凱恩赫赫有名的戰功,親眼見了更是驚喜,沒想到他竟是一個滿臉稚氣的少年。
族中長老出門相迎,將凱恩一行請入部落議事大廳。
凱恩命人送上禮物,與長老寒暄幾句,分賓主而坐。
凱恩印象中獸人族行為一般較為狂野,但這裏的人們頗知禮儀,目光也甚清純,凱恩更加相信斯爾維亞所說智慧的首要因素在於年齡,卻與種族無甚關係。由於獸人成長發育較人類快許多,壽命也短一些,因此使人覺得較為野蠻,而這裏的人們可能由於遠離戰爭的因素,壽長者頗多,對後代的教化引導也多一些。凱恩倒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將他們卷入戰爭中。傅爾當然明白這些,但她同時也明白另一個道理,任何種族若是長期脫離戰爭隻怕是禍非福。戰爭就像野火,有時也是一種創生的力量。族中長老顯然同時明白這兩個道理,當年才會要求加入巴芙的部隊,現在他們通過和傅爾的交往,對凱恩似乎抱有一些期望。
凱恩目前最關心的是他們是否有什麼對付流沙的辦法,於是先簡要說明此次龍爪島之行的目的和任務以及目前麵臨的困難,直言相詢長老們有何建議。長老們很喜歡他的坦白,相信了傅爾對他的評價,他們也已從傅爾口中得知水元素給戰場帶來的麻煩,這些天長老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此時一位較為年長的長老道:“我們原是沼澤居民,先民為了便於在沼澤地行走,曾經發明了很多辦法,比如平底船和蘆葦船,但是這些對於魔法形成的流沙似乎作用不大,魔法流沙來得快去得快,戰士們在船上無法行動,僅能自保而已。不過我們想到一件事,當年金海女王進軍龍爪島時也曾麵臨一些困難,她前去拜訪了山上護劍寺的主持龍大師,此後金海女王戰鬥中一帆風順。殿下可以前往探寺,說不定會有收獲。”
巴芙確實去過護劍寺,不過並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但學武之人聽到護劍寺之名沒有不心生好奇的,巴芙也是出於好奇才去訪寺的。但有一件事長老們沒有說,龍大師常年閉關,常人難得一見,這隻有看凱恩的造化了。
凱恩聽聞護劍寺之名也起了好奇之心,訪寺倒是一舉兩得的好事,起碼也看看這裏護的是一柄什麼劍。龍大師神劍在手,唯恐天下人不知,起個護劍寺之名,卻無人敢於奪取,而且小芙媽媽當年也沒能獲得此劍,其中必有蹊蹺。小芙聽說媽媽曾到過護劍寺,眼眶漸紅,心中已是萬分想去,隻盼凱恩早些結束談話,這便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