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論劍虎丘(一)(2 / 3)

錢金城緩了緩,又道:“那天夜裏我們喝了很多酒,但隻是掩人耳目,等到你們都退去後,我知道那個人一定還隱藏在某個角落裏監視著我們,我依舊無法和楚天舒詳談。楚天舒也覺察到了,他提出要參觀我的酒窖,我即明白他是要找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便帶他來到了地下酒窖。進了酒窖之後,我便反鎖大門,將俞錢兩家關於麒麟印之事的始末都告訴楚天舒了,希望他們幫我錢家擺脫這次滅頂之災。我懷疑那個盯著我錢家的人可能就是當年滅門俞家的人之一,楚天舒答應助我錢家一臂之力。那天夜裏他便告訴我當年俞家大火時的情景。據他所言,那天夜裏有四個黑衣蒙麵人在俞家,他們在找什麼,是沒有到。他在大火中救起了錢紅,正要逃離錢家,卻被三個蒙麵人擋住了去路。楚天舒一劍斬斷了那三人的右臂,但卻遇到了第四個人的追擊,這個人的武功十分高強,當時隻有十五歲的楚天舒與他過了三招既感覺難以打倒此人,危難之際,俞藍將一塊石頭扔進了大火之中,那人以為這塊石頭就是麒麟印,便放棄追擊楚天舒和俞藍,追身進入大火中尋找。楚天舒和俞藍也趁機逃走了。後來,楚天舒帶著俞藍行走於江湖,也到處打聽三個斷臂的人,可惜一無所獲,所以俞家之仇一直都未能得報,楚天舒也常常唏噓感歎!那天夜裏我將我心中盤算好久的一個計劃告訴了楚天舒,希望他能幫我完成。這個計劃就是要確保我錢家能夠從這次麒麟印的爭奪戰中全身而退,楚天舒也可以調查出當年俞家滅門案的真正凶手。當時,楚天舒還對一同而來的荷花姑娘懷疑不定,他希望我能派人查出荷花姑娘的真實身分。此後,我便派人暗查荷花身份,但卻沒有任何的結果,這個荷花就像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這便更讓楚天舒懷疑她。於是他便用麒麟印來試探荷花,現在看來楚天舒的懷疑是很正確的。”錢紅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幽幽道:“難道比武招親和那個國師也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錢金城歎道:“紅兒啊,你莫要生氣,此事事關我錢家幾百口子人的生死存亡,我也是破不得已啊!但我不會隨便把你嫁給別人所以我早就安排好西域國師來打亂比武招親。楚天舒覺得這個計劃隻有我和他二人是難以完成的,所以他又找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神醫申浮竹。我首先要借助西域國師讓天下都知道我錢金城手裏有一顆麒麟印,然後再讓西域國師殺了我,奪走這顆麒麟印。這樣一來,我錢金城已死,而我錢家也沒有麒麟印了,江湖中自然不會再去找我錢家的麻煩,錢家也就安全了。我早已在南洋購置田地,將來隻能到南洋隱姓埋名生活,徹底遠離江湖是非。”錢紅疑惑道:“隻有爹爹、楚天舒和申浮竹三人,那西域國師又是誰?”錢金城道:“西域國師要能在比武招親大會上力挫李天星、範定逸這樣一等一高手,這個人隻能由楚天舒來完成,他就是西域國師。申浮竹幾日前借口去紹興辦事離開,實際上他並沒有走,而是在比武招親那天易容成了楚天舒。但這個計劃也出了一點意外,那就是在比武招親的時候,有人竟然會暗中用飛刀刺殺我,其實楚天舒易容的國師本不會帶走我,但見我已經身受重傷,他便衝到我身前點住我身上的幾處大穴,止住流血,帶我離開了。後來他回到錢家做回楚天舒,而申浮竹則去給我治傷。在整個計劃之中,隻要你見到的國師,那他一定是楚天舒,而那時在你身邊那個的楚天舒則是神醫申浮竹。後來楚天舒利用麒麟印試探出了荷花的來意,並利用海葬找出了當年殺害錢家的凶手——那三個被他一劍砍斷三條手臂的人。隻可惜李家的人卻在海上出現了,把這三個人全部都殺了!”錢紅道:“李家出現在海上?他們殺了至關重要的證人!”錢金城道:“也許誰是當年的凶手,楚天舒的心中已經有了定論。”錢紅道:“我們已經把麒麟印交給了楚天舒,以後的麻煩事也都到了他的身上了!”錢金城道:“我們把麒麟印交給了西域國師,以後就讓那些想得到麒麟印的人四處尋找那個西域國師吧!”錢紅道:“可是我剛剛得到消息,西域國師又在蘇州現身了,現在武林中很多人正在趕往蘇州,恐怕楚天舒凶多吉少啊?”錢金城先是驚道:“西域國師又出現了?”接著轉念一想,又歎氣道:“這個楚天舒果真重義氣,他一定是擔心難道西域國師隻出現兩次便銷聲匿跡,一定睡一起武林中人的懷疑,倒時候他們會找到我錢家的頭上。他這是要全江湖的人都確信西域國師確有其人,而且手中還有武林至寶麒麟印啊!”錢紅沉思道:“那他豈不是更危險了?我要回去救他啊!”錢金城拉住她,道:“紅兒,你可知道為什麼今天把你叫船上嗎?”錢紅看了看錢金城,道:“為什麼啊?”錢金城道:“我剛才和你說了那麼多,就是要告訴你,在大明,我們太有錢、富可敵國,早已成為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指不定那一天就會拔掉我們;因為麒麟印一事,我們又深陷武林爭鬥的漩渦之中,現在我們好不容易跳了出來,你還要回去?紅兒,不要太感情義氣用事了,你是一個商人,商人就是要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永遠不做賠本的買賣啊!隨我一起去南洋吧!去過一種安靜的生活!”錢紅道:“可是我們能夠逃出這次爭鬥的漩渦,全都是因為楚大哥一個人替我們背下全部的危險啊?我們怎麼能夠讓他一個人麵對這麼多的明刀暗箭?”錢金城突然嚴肅道:“紅兒,我知道你的心裏一直裝著楚天舒,可是藍子的心裏隻有楚天舒,難道你真的要和你表妹去爭同一個男人嗎?”錢金城這句話把錢紅說愣住了。錢紅雖未一女子,但卻生於巨賈之家,琴棋書畫、武功造詣、經商才能都不輸於任何男子,因此難免自恃才高,一般男子難入她眼,但自從認識了楚天舒,每次見到都心煩意亂,興奮莫名,就想與他接觸。她自知自己已經被楚天舒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吸引住了,他的任何一個舉動和微笑都會牽動她的心跳。不過,她也知道還有一個女子同樣深深愛著楚天舒,那就是她的表妹俞藍。她不想讓俞藍傷心,但見到俞藍和楚天舒親昵在一起時,自己的傷心隻能藏在心底。錢金城繼續道:“紅兒,楚天舒的確有不同尋常的吸引力,似乎每一個讓女孩子會傾心這樣的男人,但他終究是一個江湖浪子,他的家就在江湖,他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一個安定的居所,他是真正的江湖之子!你真的願意嫁給這樣一個人嗎?你們一輩子漂泊在江湖上,每一天都麵對著這個危險無處不在的江湖。楚天舒隻是一個虛幻夢,而你,我的女兒則要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幸福人生!紅兒!我老了,這個江湖上什麼樣的事情我都見識過,宏圖霸業,蓋世神功都是虛幻泡影。唯獨我擁有天下無人能及的財富,才算是真真實實。但在這個世界上,這些我也毫不看盡眼裏,我錢金城活到這把歲數最看重的就是家庭、親情,還有是你!我最寶貴的就是你了!錢家若還在大明呆下去,早晚有一天會被滅門!你知道了嗎?跟我走吧!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在那裏我們可以遠離是非,過太平舒心的日子!我老了!折騰不起了!紅兒!難道你就忍心讓我在南洋孤獨的度過餘生嗎?”錢紅眼眶酸楚,眼淚泉湧,奔流而來,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可以不顧一切,全力為她著想就是有自己的父親了。她靠著錢金城的肩膀上大聲哭著。錢金城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放心吧!楚天舒既然敢攬下這件事情,他就一定有把握。江湖上還沒有有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錢紅心軟了,眼淚已經答應了錢金城的請求,她不忍心讓父親在南洋孤獨地生活,也不忍心傷害表妹俞藍,雖然自己的心還在楚天舒身上,可惜她知道楚天舒的心並不在她的身上。

船撐滿巨帆,向南駛去,大明首富江南錢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明國土。錢金城終於可以安心地睡一個踏實覺了。紅日從大洋的盡頭出來,光明重回人間,錢金城早早起床,親自下廚給寶貝女兒做了一頓早餐,送到錢紅的房裏。踏進房門之後,他輕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錢紅不見了,隻在桌子上留下一張紙條。他沒有去看那張紙條,急忙衝出船艙到甲板上,望著正駛向大陸一艘小船已經成了一個小點兒,“唉——”搖著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錢紅決定暫時離開錢金城,她含淚寫下了這封信:“爹,請原諒女兒的不辭而別。有些事情,我還是放不下,等我處理完,就去南洋找你,時間不會太長的,相信我!”吳算珠走到錢金城的身邊,道:“老爺!小姐她……”錢金城望著平靜的海水,緩緩道:“回杭州!”吳算珠有些意外,也沒有多說話,默默去吩咐船長掉頭回杭州了。

錢紅駕著小帆船經過一天的航行,終於看到了岸邊。就在她停船上岸的時候,突然發現岸邊有一隊東瀛浪人正在燒搶漁民的家園。他們剛剛喝完酒,歪歪斜斜,倭刀光亮耀眼,見人就砍。一個東洋武士一手正舉起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手握著倭刀正要刺穿。小姑娘大聲哭喊著在不遠處被推倒在地的父親。父親憤怒地爬了起來,憤怒叫道:“你們這群畜生,快點放了我女兒!”他衝脫開幾個浪人的阻攔,撿起路邊的一根木棒,朝那個武士的頭砸去。但那個武士的頭硬得很,反而把棍子震斷了。武士轉轉脖子,搖搖晃晃地裝過身來,朝著女孩的父親怒吼起來。女孩父親本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的漁民,見到此凶神惡煞的主兒,有些膽兒顫,又見女兒還在那廝的手中,就再次鼓起勇氣,拿著半截棍子,衝向了武士。可棍子還未能砸到武士的頭上,父親就站立在那裏,動不了了。他很痛苦,卻盯著他的女兒,眼神之中流出歉疚、擔心和無助。他漸漸地失去了力量,手中的棒子也掉在了地上,武士大笑一聲,抽出倭刀,女孩父親倒在了地上。錢紅見到了這一幕,心中已是憤恨至極,拿起靈寶劍跳下船,怒劍飛天而出,人隨劍後,用的正是武當劍法中的白虹貫日,直取那武士的頭顱。武士見錢紅飛劍襲來,自知此劍招絕不好對付,便凝神聚氣招架。他的倭刀使得很快,但還是沒能擋住白虹貫日一劍,削掉了他左邊的一塊頭皮和半隻耳朵。武士疼得大叫起來,鮮血也流滿了他的半張臉。錢紅一劍又起,這次用的是武當劍法中的混元式,招式看起來粗糙,卻大巧不工,難找缺陷,劍招力道寬厚圓潤、綿綿不絕。武士已經把錢紅混元式的劍招看得清清楚楚,自信這次他一定可以禦刀穿過混元式劍招,擊中錢紅。隻是錢紅的劍招卻在他出招之後突然變向,雙刃相撞便把倭刀彈了回去,劍氣餘勢不減,繼續削向他的脖子。武士倭刀失穩,見利劍來襲,性命不保,心中一急,手臂一揮,竟然把手中抓著的小姑娘推倒錢紅劍前。錢紅見狀,擔心傷了小姑娘,便立刻改變了劍的方向。武士見錢紅不敢傷害小女孩,計上心來,他繼續舉著小女孩對著錢紅的寶劍,一次次迫使錢紅移開寶劍。錢紅氣道:“好不要臉,竟然拿小孩子來當盾牌。”武士奸笑道:“哼!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一個俊美的姑娘。”在旁邊的另幾個浪人都歪歪斜斜站在一旁,淫笑著,要看武士會用什麼方法收拾掉眼前這個俊美的姑娘。錢紅羞怒,隨即使出混元式之中的“天地混元”一招,劍指蒼穹,旋舞霜刃,炫然而出,一道光亮耀眼的白虹,自天而降,擊向武士。這個武士在中土還沒有見過這麼淩厲的劍招,陣腳慌亂,仍企圖用小女孩來阻擋錢紅。錢紅也早料到武士會來這一手,急速旋劍,展開混元式中“繞”字訣,劍如一條白龍,彎繞過小女孩,呲的一聲便刺穿了武士的喉嚨。武士圓睜著雙眼,一手向上指著錢紅的寶劍,目光中充滿著疑惑和驚訝。他或許至死也不會相信劍是可以拐彎,但錢紅的靈寶劍卻告訴他是可以的。錢紅接住小女孩,置於自己身邊以庇護。其他東瀛浪人見到同伴竟被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一劍穿喉而刺死,吃驚不小,紛紛放下手中強淫擄掠之事,拿起倭刀,漸漸靠近錢紅,把她和小姑娘包圍了起來。錢紅橫劍在前,道:“爾等皆是有父有母之人,奈何這等沒有人心?爾等皆是有雙手之人,奈何不能從事生產,自食其力,非要做賊做寇?”浪人之中有些能聽懂漢話,聽錢紅所言,不由得低下了頭,思念起自己的家鄉,思念起家鄉的父母、兄弟,其中一個人突然唱起了家鄉的歌曲,眾人紛紛傷心流淚了起來。浪人中一個頭目,突然嗬斥了起來,嘰裏呱啦說了一通話,這群浪人便不再唱歌,轉而目放綠光,惡狠狠叫嚷著,舉起倭刀,衝向了錢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