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當時暖暖站在他身邊,隻覺得那幾個字寫得真是漂亮,意思卻不大清楚。男人抬頭看著她,眼裏唯有水一般的溫柔。
萬丈紅塵中一路走來,活在這亂世中的兩個人都是千辛萬苦。可是偏偏遇到了,在他最迷茫的時候,在她最艱險的時候。過去是他糊塗,為了莫須有的理由白白冷落了她兩年,錯過了許多美好相守的歲月。可是那有什麼關係,他們還有一生那麼久。
情不知所起,可一往情深,愛不知所終,亦無怨無悔。不是嗎?
或許,他愛了她很久了,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從相遇的那一秒開始,從纏綿的那一刻開始,從相依相伴的那一夜開始,從渾身浴血的他將她從如狼似虎的軍營中救出的那一天開始,他心中便有了她。
她心中有他嗎?想必是有的。不然她不會這麼依賴他,粘著他,被他占了身子也沒罵過怨過他。
這麼想的時候,伊集院明覺得自己真是自欺欺人。
他的暖暖根本什麼都不懂,是非得失,男女情愛,床笫間的暢快美妙……他這不是仗著人家孤苦無依、少不更事,便有恃無恐地欺負了她嗎?
想到這裏,伊集院明不放心地喚了一聲:“暖暖……”
正坐在地毯上畫畫的小人抬頭瞧了瞧他,歪著小腦袋,流線型的長發滑落肩頭,在金色的陽光下微微一笑,真是漂亮。單純的笑顏,仿佛翠了蒼山,暖了心房,天空有小鳥輕輕飛過,花間有蝴蝶翩翩飛舞。
伊集院明有些恍惚,整個人如同置身夢境。其實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一般,因為來得太突然,太美好。他苦苦追尋了這麼久,等待了這麼久,終於明白,她才是他於萬千繁華中唯一的所愛,天上地下裏最終的所求。
把人拉過來,輕輕抱在懷裏。望著那雙水盈盈的眼睛,柔聲問:“暖暖,我是誰?”這個發音他教了她好些日子了。
暖暖仔細想了想,發出一個顫顫的單音:“明……”這個字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如同孩子咿呀學語般稚嫩可愛。
伊集院明滿意地點點頭,摸摸暖暖的臉,溫柔地誘惑道:“我們今天學個新句子,來,慢慢跟著我說,暖暖……愛……明。”
這個句子有點長,可是暖暖學得很認真,一字一句費勁地重複著:“暖暖……愛……明。”
男人的笑容是詭計得逞的燦爛:“好,再跟我說一遍,暖暖……愛…明。”
就這樣一連教了十幾遍,直到暖暖有些倦了。他將她抱起來,帶到臥室的銅床上,就著手臂輕輕放下,如同放下一件至愛的珍寶。
臥室裏拉著厚實的織錦窗簾,午後的陽光被阻擋在外麵。整個房間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和淡紫色的淒迷,幽暗晦澀得如同沉夜。男人目光如炬,在這冥冥黑暗中看著,免不得讓人望而生畏。
暖暖緊張地呼吸著,細白的手指抓著自己輕薄的晨衣,一雙盈盈剪水宛如清音幽幽低回著,直勾到男人心窩裏去。
伊集院明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聲音沙啞,帶著隱忍的輕顫,“暖暖,你說了愛我,你這輩子就是我的人了,你明白嗎?”
懷裏的人模模糊糊地點了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了這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切,明了這廝守一生的約定。可是,那又如何?他明白就成了。
在那個昏昏欲睡的午後,伴隨著熾熱的激情和疼愛的親吻,他對她說了一句這一生從未對別個女人說過的話,很緊要很緊要的一句話。他反反複複說了好多遍,也不管她是否聽得懂,隻是自顧說著,心想,哪怕她隻是機械地記住它也好。
他說:“暖暖,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