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他竟然對她說伏羲與女媧可以相愛,為何他與天璣就不可?
那時候,風伽黛沒有說,伏羲和女媧可以相愛,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風伽黛。
可惜,她隻能說一句話:愛與恨不過一念之間。
天璿一生之中從未如此狼狽,他失去了一貫的風度,狠狠地將九龍玉盤扔在風伽黛的麵前,龍神一族至高無上的寶物就這樣在她眼前應聲碎成兩半,就像他們之間幾百年相敬如賓的關係一樣,就此斷裂,沒有餘地。
“風伽黛,若尋不回天璣,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天璿咬牙切齒,一字一句,他赤紅色的雙眼似要滴出血來,暴虐嗜殺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裏瞬間爆發,一時間桃池的景象灰飛煙滅,寒冷徹骨的大雪呼嘯著吞噬了她窈窕的身影。
他的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身後的風雪陡然炸開,淡淡的光暈擁護著臉色蒼白的風伽黛,她幾乎是顫抖地吼道:“天璿,九龍玉盤已碎,你答應風氏一族的退婚條件沒有達成,你我生生滅滅都要在一起。”
“絕無可能。”他冷冷的聲音不大,卻足以穿透風雪的侵蝕,風伽黛聽後淒慘地笑了,笑著笑著,她又哭了,不周山漫天的飛雪裏,隻有她一人,跌坐在這一片白雪皚皚。
身為帝王的景少河,已步入了中年,即便曾經他再清越俊秀,也抵擋不住時間的摧殘,眼角的皺紋越加明顯,就連鬢角的白發也越來越多。相反在他身邊正吃著各種糕點的天璣,卻依舊年輕貌美,就連少女脾性都未曾改變。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輕輕走到天璣的身後,攬住貪吃的她問:“吃好了沒?吃好了,朕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天璣不舍地和心愛的糕點告別,巧妙地掙脫開他的懷抱,無賴地跳上他的背,大笑道:“我要少河背我去!”
他笑著說好,背著她,也不顧宮人們驚異的眼神,一步步走出了殿門。
天璣很輕,輕得幾乎感受不到她在自己的背上,景少河溫柔地歎道:“你不必施法,我雖然老了,可還能背動你的。”
出了殿門,叫宮人們遠遠的跟著,他才卸下了帝王的麵具,自稱是我。
背上的少女突然沉默了,她緊緊地摟住男子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後頸,盡量掩蓋住悲傷說:“少河,我們成親吧。”
景少河步子一滯,身子一僵,沉默很久,才重新背著她走起來,強笑道:“不行。”
“為什麼?”天璣將頭伸出來,盯著男子的側臉,使小性的模樣一如從前,“是不是因為姬禾?”
他沒有否認,應道:“姬禾為我付出很多,她背叛了族人,助我登基,我能許她的不過就是這一丁點而已。”
一丁點而已,可這一丁點對於天璣來說,卻是她與少河之間最大的障礙。
“放我下來。”她悶悶地說。
景少河知她生氣,拗不過她,便老老實實地放她下來。天璣一雙異於常人的赤色眸子緊緊地盯著他,然後嘴一撇,掉頭就往回走。他拉住她,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他是人,她是神,他會老會死,可她卻是長生不老,青春永駐。這樣的差別,讓景少河沒有勇氣說出平常戀人之間共度餘生的誓言。大好的江山,金戈鐵馬,萬民的擁戴,他是得到一切的男人,可在她麵前,他永遠都這樣自卑。
“別走。”他說。
她就真的沒有走。
他繼續說,卻終是隻字不提人神之隔:“天璣,我答應過姬禾今生隻娶她一人為妻,我對她的虧欠太多,唯獨這個承諾我想完整的給她。”
天璣苦笑著轉過身,看著他,“少河,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給她最想要的東西呢?”
聞言,景少河肅然握緊了她的手,眼中的光芒耀眼灼熱。
“我給不起她,因為我愛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