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紀事
金光三十年(貞觀十七年,明月十三年)
五年閃逝,不禁要歎時光荏苒。金光年逾而立,我已成豆蔻。小可汗事件自我遭鞭笞之後就沒了下文,他父女二人一計不成竟銷聲匿跡,日子久了也漸被人們淡忘了去。但吊以輕心的後果通常慘痛。我相信父皇並未淡忘,宗主更加沒有,於千萬人之中他們是不同的。
這一年,魔物愈發肆虐。宗主多數時間花在四處奔波剿魔,再不然就是籌劃部署。指導我劍術的機會已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是透著一股怪異的距離感。我總忍不住偷笑,十三年幾近朝夕相處,呆子也該明白如今我二人的年齡身份俱是引人遐思的尷尬點,何況宗主並非神經堪比海底光纜那般的粗線條。
思及此處,我歡快的把筆擲回,執起所畫丹青左看右看,不甚滿意…團了拋到地上。來來回回畫過十幾張,卻總也繪不出當年那幅的模樣。我頹然,或許就不是我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書房門被輕推開,孩子們的讀書聲鑽進來,將我思緒拉回很久以前,他手把手的教我寫字讀書…來人身形隱在夕陽餘暉裏,我抬手遮掩本就不強的光線,懷疑著是不是看錯了?宗主師父…他確實長久不曾踏進我的書房,那樣的光陰我以為一去不複返了。
直到他俯身揀起一個紙團展開欲看時,我方覺悟,連忙翻跳下來按住他手腕:“廢紙有什麼好看!”
幸而他笑笑便做罷了,將紙團隨手又丟上書案:“也該整理整理了。”
正是彼此尷尬無語間,忽有門人來報:蘭若寺有魔氣外泄。
宗主聞言再顧不及我,便要前去一探究竟。
“師父!何時明月才能隨宗門一道除魔?”眼見同齡人都已跟著師尊曆練實踐,宗主不但不曾表露此種跡象反而愈見疏離,終是未能忍住心中疑惑問出口。
“剿魔豈是那般容易。”他隻看我一眼,喃喃道:“還是個孩子,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
“莫要拿年齡壓我!”我惱怒之極。是了,你不過比我大四歲的年齡就當了宗主。如你那般,又有幾個人能及得上!我不過是想...站在你身邊而已。
他未回身。但我知他一定因不滿我的行徑而微微皺眉。隨即便隻丟下一句話:“明日便去藥理部吧!”
我微握緊拳,就這樣把我丟到宗門最冷清學部去。況且我這般年齡再從頭學藥理,已是比人家晚了數年。師父啊,宗主,你到底是打著什麼樣的主意?雖然我要問為何不讓我隨行,但我從未懷疑過是有什麼偏頗,或許...去藥理部真能找到我要的答案吧!
“夫人稟五常,因風氣而生長,風氣雖能生萬物,亦能害萬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我左手邊散著醫典,右手舉著一株曬幹的草藥,左看右看,作苦思冥想狀。
“黃芪!”身後沉沉一聲。
“黃芪怎會長成這樣?”我回過頭,十足十的敏而好學,看我怎麼氣你!
“為醫者,便是...便是草藥化成灰,也該識得!”來人果然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枯藤紮著一頭亂發,活活讓我想起鹿羊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