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假公主(2 / 3)

花三郎定了定神道:“那麼公主就該知道,天下武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比一山高,象卑職這麼個人,無殊滄海之一粟,實在算不了什麼!”

“一般人都會推薦自己,沒想到你卻是自貶自己啊!”

“自己有多少,自己最清楚,怎麼敢當麵欺瞞公主。”

“我又發現了你一宗長處,你很會說話。”

“那是公主誇獎。”

“盡管你再三貶自己,我倒是很看重你……”

“那是公主的恩典。”

“你認為這是恩典?”

“是的。”

“那我就好說話了,我表麵上是喜歡玩樂,動不動就往宮外跑,而且還在宮外置有住處。其實,我無時無刻不在為朝廷延攬人才,我認為你是個少見的人才,我要延攪你,你願意嗎?”

花三郎作夢也沒有想到,這位公主會來這麼一著,一時真不知該如何作答,遲疑著道:“這個……”

大公主道:“別忘了,你剛說過,這是恩典。”

“是,”花三郎心念一轉,立即接口道:“卑職知道,這是無上的榮寵與恩典,隻是卑職已身在兩廠,正在為朝廷效力。”

大公主微微點頭道:“你的確很會說話,也許你知道,也許你真不知道,你雖然任職兩廠,卻不能說你是為朝廷效力,隻能說,你是為三廠效力,你是為劉瑾效力。”

花三郎暗暗一怔,索性裝了糊塗:“這卑職就不懂了,三廠不是朝廷之下的機關,九千歲難道不是聖上的臣工?”

“你可知道,九千歲是皇太後的皇兒幹殿下。”

“卑職聽說過。”

“這就是了,劉瑾他不是我父皇的臣工,三廠也等於隻是他私人設置的機關。”

“但是,公主,卑職以為,天下百姓,莫非聖上的子民,朝廷文武,也無不是聖上的臣工,如果哪一個例外,他就不是大明朝的人。”

大公主美目深注道:“你這話很有道理,也簡直是至理,但世間事往往不能以至理概括,我說的是實情實話,你在三廠供職,隻能說是為某一個人效力,你願意接受我的延攪,這才算是真正為朝廷效力。”

花三郎默然未語。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隻聽大公主道:“你不願意?”

“不,是卑職的無上榮寵,卑職求之不得,怎麼會又怎麼敢不願意,隻是怕隻怕……”

“怕是怕劉瑾不放你?”

“這是卑職的顧慮之一。”

“這一點你放心,隻要你願意,劉瑾那方麵,自有我出麵講話。”

“多謝公主厚愛,但是卑職目前還不能離開三廠。”

“目前不能,為什麼?”

“卑職負責協同項總教習偵辦這件案子,現在這件案子還毫無頭緒。”

“那不是正好麼,正好趁這機會推掉這棘手的案子。”

“公主原諒,卑職不能這麼做。”

“為報答劉瑾的知遇?”

“應該說是在這種情形下,卑職不能舍棄朋友。”

“肖家父女?”

“還有項總教習。”

“項剛也是你的朋友?”

“項總教習拿我當朋友,視我如兄弟。”

“我知道,項剛這個人很正直,很講義氣,你和他這種人能為三廠效力,不能說劉瑾沒用人之能,但是,你們倆卻缺少擇主之明。”

花三郎又不好說話了。

大公主不舍地又道:“我批評錯你們倆了麼?”

花三郎不能不說話了,但是他的答話在腦海裏轉了一轉,才經由口中說出:“卑職不敢這麼說,公主睿智,自有超越常人的看法……”

“這麼說,是我批評對了。”

大公主當真是絲毫都不放鬆。

花三郎道:“但是,卑職要說明的是,卑職已經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尤其項總教習,年歲更大過卑職,出身江湖,闖蕩多年,經驗曆練兩稱豐富,卑職也以為,江湖上,是鍛煉一個人的最佳處所,要是有誰不能保持敏銳的警覺與應變的能力,他就無法在江湖上多站立一天,是故,請公主相信,卑職等這麼做,自然有卑職等的道理。”

花三郎說話夠技巧,理是說出來了,而且很有依據,但是,卻很難在他的話裏抓到什麼。

大公主聽得美目中異采連連閃動,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你的理由我卻不敢苟同,你們有你們的道理,沒有擇主之明,你們還有你們的什麼道理?”

花三郎道:“事關私人,恕卑職不能明說。”

“事關私人,私人的事比朝廷的事來得重要麼?”

“卑職不敢這麼說,但是有時候若是不先顧及私人的事,那麼個人的性命生活馬上就會發生問題。”

“我以為江湖中都是忠義的血性英豪,為忠義兩字能輕死。”

“公主說得不錯,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如此,不過不是這一類型的也不在少數,否則江湖上就沒有正邪之分了。”

大公主目光一凝:“這麼說,你承認你自己是屬於後一類型的了?”

“恐怕也隻有這麼說了。”

“居然有這種事,承認自己是屬於邪惡一類型的,這種人倒是少見。”

“卑職是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

“好一個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大公主淡然一笑道:“那麼象你這一類型的人,求的是什麼,衣朱紫、食金玉,榮華富貴,是不是?”

“世人皆為名利,卑職何能獨免。”

“好,我給,隻要你脫離三廠到我身邊來,你所要,你所求的,我給。”

“這……”

“我所給你的,名也好,利也好,絕對超過今日你所擁有的,你還有什麼理由?”

“公主厚愛,卑職萬分感激,雖粉身碎骨也不足言報”

“別說得那麼好聽,如果你真認為是恩,就當圖報,你怎麼說?”

“卑職還有個不能從命的理由。”

“說。”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又道是:‘正邪自古如冰炭,忠奸由來難相容’,公主身邊皆俠血忠義之士,倘若有卑職這麼一個貪圖私利的真小人在,卑職的日子會很不好過,而且會瀆冒公主令名,日子一久,卑職仍是難在公主身邊存身……”

大公主臉色微變道:“說了半天,你仍是不願脫離三廠,到我身邊來就是了。”

花三郎欠身道:“卑職深知公主厚愛,也至為感激,但卑職有卑職的不得已,尚祈公主能一本厚愛,成全卑職。”

大公主變色而起,道:“我要是成全你,那就是害了你,也是危及朝廷社稷,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花三郎忙跟著站起,剛要再說。

大公主“叭”、“叭”地拍了兩下手。

隻聽陣陣衣袂飄風聲響動,燈影閃動,勁風逼人,屋裏閃電似的撲進了八個人來,看裝束服飾,任何人一眼就知道,是與三廠齊名的“錦衣衛”。

屋子裏進來八個,外頭院子裏還有一十二名呈半弧包圍。

一名似是錦衣衛的帶頭人物,躬身說道:“卑職等聽候公主差遣。”

大公主冰冷地掃了花三郎一眼:“花三郎,我可以馬上拿你問罪!”

花三郎欠身道:“公主明鑒,卑職無罪。”

“擅闖我的居處,意圖不明,用心叵測,這就是大罪一條。”

“公主當然不會承認,是公主親自帶卑職來的?”

“那是當然。”

“卑職縱有百口,恐怕也是難以辯白?”

“除非有人相信你,不相信我,即使有人相信你,他的權勢也要高過我才行。”

“這麼說,卑職除了束手就縛俯首認罪,別無他途了!”

“不,你還有一條路好走,就擺在你麵前。”

“這麼說,公主是要卑職在性命與效力三廠,任擇其一了?”

“就是這麼說。”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既是這樣,卑職也隻有任憑公主了。”

“好。”

大公主美目寒芒暴閃。

那領一十九名“錦衣衛”的人物躬身說道:“恭請公主下旨。”

大公主美麗動人的嬌靨上,突現懍人煞威,喝道:“花三郎罪無可赦,殺。”

“遵旨。”

暴喝聲中,八柄長劍出鞘,映著燈光,一如銀蛇,疾卷花三郎。

八把長劍分指八個部位,不論哪個部位,都是能一劍致命的要害。

花三郎心念閃電轉動,他在考慮是不是該出手自衛。

他必須趕快作決定。

“錦衣衛”武功劍術俱皆一流,出手之快,間難容發。

眼看八把長劍就要遞到花三郎身上。

而就在八把長劍方自沾衣的那一刹那間。

“住手。”

大公主一聲輕喝。

八把銀蛇似的長劍,隨著八名錦衣衛退出了三尺以外。

雖然如此,花三郎身上的衣裳,已留下八處破洞,劍痕清晰明顯。

“你居然一動不動。”

大公主這句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花三郎略籲一口氣:“衛士奉旨,一如公主親自出手,卑職何來天膽,怎敢跟公主動手。”

大公主神色冰冷:“你很會說話,但改變不了我對你的看法,你讓我寒心,不過人各有誌,我也不願勉強你,花三郎,如果你認為三廠是你謀出身的地方,你就錯了,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很後悔,很後悔。”

花三郎別的沒多說,一欠身隻道:“多謝公主不殺之恩!”

“你走吧,從今後,我不要再看見你,最好也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花三郎一躬身道:“卑職告辭。”

轉身往外行去。

屋外的一十二名錦衣衛,立即閃身讓路。

花三郎從十二名錦衣衛之間走過,隱隱能覺得出,他們的煞氣逼人。

當然,花三郎不會在意這些,他往外走,二十名錦衣衛居然當真“送”他出了大門。

兩扇大門砰然一聲,把花三郎關在門外。

花三郎扭頭看那兩扇朱漆大門,心裏泛起一種異樣感憂,旋即轉身走了。

他不必憂這些。

他憂這些是為什麼,有誰知道呢。

不必有人知道,早在當初他就預料到了,心裏也早有了準備。

回到項剛的霸王府,項剛正在大廳裏負手愁悶踱步。

花三郎一進大廳,項剛立即迎了上來:“兄弟,你怎麼碰上了那個主兒?”

“項爺,先談公事,怎麼樣,有進展麼?”

“兄弟,又死了兩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又死兩個?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咦,就是去料理暗算你那家夥屍體的兩個啊,他倆本就爬在那家夥的屍體上,怎麼,你不知道啊。”

花三郎心頭有些震動:“我還是真不知道,交代過那兩個之後我就走了。”

項剛一跺腳,跺碎了兩塊鋪地花磚:“一個換兩個,他們算盤打得真精。”

花三郎道:“這麼看起來,他們別的人,就隱身在左近?”

“恐怕是了。”

“怎麼會老一點頭緒都抓不到?”

“我知道勸你別急,急也沒用,可是我自己清楚,自有三廠以來,還沒有碰見過這種事,這是絕無僅有一件棘手案子,而且又是針對三廠,我不能不為肖家父女擔心。”

花三郎默然未語。

他又能說什麼。

項剛拍了拍他道:“咱們待會兒再談,先說說你”

一眼瞥見了花三郎衣裳上的八處劍痕,一怔直了眼,“兄弟,這是”

花三郎苦笑一聲,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項剛的一雙環目瞪得更大了:“會有這種事,會有這種事,大公主居然在宮外置了住處,這簡直是簡直前所未有嘛”

花三郎沒說話。

“兄弟,還好你沒出手,這位大公主性情剛烈,嫉惡如仇,你要是出了手,你的麻煩可就真大了。”

“九千歲也救不了我?”

“別傻了,兄弟,九千歲會為你招惹皇家?”

花三郎又默然了。

項剛沉默一下,臉色忽轉肅穆:“不過,兄弟,她是對的。”

花三郎一怔:“他是對的,誰是對的?”

“大公主。”

“項爺,你是說”

“你應該脫離三廠,投效她的錦衣衛。”

“項爺,怎麼您”

“老弟,三廠不適合你,象你這種人也不適合待在三廠,真要說起來,那是埋沒,甚至是罪過。”

“項爺,您也跟我開玩笑!”

“象嗎?我會拿這種正經事跟你開玩笑。老弟,我不擅虛假,對你,更是事事掬心。”

花三郎暗暗一陣感動道:“我知道,隻是我不懂”

“不用懂,你以前不會沒聽說過,如今不會沒親眼看見。”

“既是如此,您當初為什麼不阻攔我?”

“薦你進三廠的不是我,而且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個怎麼樣的人。”

“現在知道了?”

“現在知道了,你對我,也沒有虛假。”

花三郎暗暗一陣慚愧:“項爺,同樣的,我也知道您是個怎麼樣的人。”

“什麼意思?”

“您更不適合。”

“兄弟,咱們不同。”

“怎麼不同?”

“不同就是不同。”

“項爺,這種說法難讓人心服。”

項剛臉色一轉肅穆,沉默了一下才道:“兄弟,欠人家的債,總是要還的。”

花三郎依稀記得聽誰說過這麼回事,可就記不起來是誰說的了,道:“您欠了誰的?”

“自然是九千歲。”

“您怎麼會欠九千歲的?”

項剛沒說話。

花三郎又問:“您欠了他多少?”

項剛仍沒說話。

“如果您隻是為這,不難辦,我找幾個朋友湊一湊,相信還能……”

項剛搖頭說了話:“不是銀錢,也不能以銀錢來計算。”

花三郎道:“呃!不是銀錢,那是……”

項剛道:“不但不是銀錢,而且也不是我欠下的。”

“不是銀錢,也不是您欠下的,那是……”

“兄弟,你應該想得到,你我這種人,欠人銀錢好辦,欠人別的不好辦,象我項剛,何至於為些俗物替人賣命。”

“項爺,那究竟是……”(讀書論壇)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可巧,我是個欠人債的人的兒子。”

“呃,是老太爺……”

“先父欠人活命恩,我這個做兒子的,隻好拿這條命來報效人家。”

花三郎道:“原來如此……”

沉默了一下,凝目接道:“這就是您的不得已,您的苦衷?”

“沒有什麼不得已,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效力三廠,到現在您還是心甘情願?”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自是心甘情願。”

事實上,聽得出來,並不心甘情願。

花三郎道:“項爺,就象剛才您勸我,如果處心把自己賣給了三廠,那另當別論,否則,項爺,您有沒有想到一點……”

“什麼?”

“您要為您這兩字報恩,作多大的犧牲。”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為人子者,作些犧牲不應該嗎?就算把命捧在手裏交給人家,又算得了什麼。”

“這是您的孝心,有恩報恩也千該萬該,可是,項爺,您自己的犧牲,是本份,要是犧牲別人,是不是就是……”

“犧牲別人,兄弟,你這點……”

“三廠的作為,您比我更清楚,能不犧牲別人麼?犧牲得還少麼?”

項剛濃眉一軒:“這一點項剛問心無愧,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我絕對相信,但是,項爺,您別忘了,您是內行廠的總教習啊,殺人的刀雖然不是握在您手裏,可是怎麼殺人畢竟是您教的啊,那,跟刀握在您手裏,有兩樣嗎?”

項剛臉色一變道:“兄弟,你今兒個是怎麼了,怎麼跟我說起這話來了。”

“您剛才不是也勸過我麼,我隻是覺得,您比我更不適合三廠而已。”

項剛臉色轉趨沉重,象低垂的遮天烏雲,看在人眼裏,隱隱有要窒息之感,他低下了頭,過了一下,才又抬起頭道:“兄弟,案子到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你看怎麼辦?”

顯然,他是有意顧左右而言他。

花三郎道:“項爺,我想得到的,相信您也一定早想到了……”

項剛猛一按茶幾站了起來:“我問你,案子怎麼辦?”

花三郎心知此刻不能再提了,緩緩站起身,道:“我也覺得棘手,不過我倒是琢磨出症結所在了。”

“症結何在?”

“恐怕隻要是對付三廠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能得到百姓的掩護,所以到現在咱們還找不到他們的藏身處。”

項剛道:“不,老百姓不敢。”

“未必吧,項爺,明目張膽,我相信沒人敢,可是暗地裏的幫忙,不經當場抓住,誰又會知道?”

項剛臉色陡然一變,半天沒說話。

花三郎又道:“百姓們的掩護,再加上他們絕不留活口在咱們手裏,當然就棘手了。”

項剛走動了兩步:“事實上,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從落在咱們手裏的幾樣東西看,根本就是……”

一怔,忽然住口不言。

花三郎心裏一跳,忙道:“項爺……”

項剛搖頭苦笑:“公主不會管這種事的,我怎麼會想到了她身上……”

花三郎心頭怦怦然一陣跳,此刻他也想到了那位大公主。

從掌握的幾樣東西看,“那幫人”顯然來自大家。

除了那位大公主,誰又敢輕易招惹劉瑾。

再加上大公主本人有一身高絕武功,她那些錦衣衛士,又個個是一流好手,似乎是很可能。

不過,花三郎沒附和項剛的話,也沒說破,同時他也不好插嘴,隻有沉默了。

項剛沉默了一下,也遲疑了一下,才道:“兄弟,加緊辦咱們的正事吧,最後我還是不能不說一句,大公主的話,你應該考慮。”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也要說一句,除非您走,否則我是不會離開三廠的。”

項剛愁苦地道:“兄弟,我說過,你不能跟我比。”

“項爺,人各有誌……”

項剛濃眉雙軒,環目暴睜,還待再說。

花三郎正色道:“項爺,我當初進三廠,是肖家父女的力薦,現在他父女下落不明,生死難卜,案子又正停頓在這兒,我要是在這時候抽腿一走了之,我算什麼啊,您說,我算什麼?”

項剛威態稍斂目光一凝道:“這意思是說,是肖錚父女沒找回來之前,你不走?”

花三郎道:“就是在找到他父女之後,項爺不走,我也是不走。”

項剛又顯露威態,剛要說話。

花三郎接著說道:“項爺,跟您剛才一樣,談點別的吧!”

項剛沉聲道:“兄弟……”

“項爺,現在沒有比眼前案子更重要的事了。”

項剛默然,但威態懾人。

花三郎也沒說話,望著項剛,臉色也是一片肅穆凝重。

項剛突斂威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南宮玉匆匆地從外麵回來,兩名巧婢緊隨身後。

“請老爹。”

南宮玉人在院子裏吩咐了一聲。

一名巧婢答應聲中,象雙彩蝶似的飛走了。

這裏南宮玉剛上小樓脫下風氅。

那裏老車把式帶著一陣風到了眼前。

“姑娘,有什麼發現了?”

南宮玉臉色凝重:“那根鳳釵,出自深宮大內。”

老車把式一怔:“深宮大內!”

南宮玉補充了一句:“皇家人頭上的發飾。”

“怎麼知道?”

“我在老王爺府碰見三公主,她頭上的鳳釵,跟華三少給我看的那根一模一樣。”

老車把式臉色一變,“這麼說,是三公主……”

“未必。”

“未必?”

“您別忘了,聖上有三位公主。”

一名巧婢接口道:“姑娘,還得諳武技才行。”

南宮玉道:“據我所知,三位公主都不諳武技,現在看起來,不知道三位中的哪一位深藏不露?”

老車把式道:“不對吧,姑娘。”

“怎麼不對?”

“聖上的公主,堂堂的金枝玉葉,怎麼會卷進這種事裏頭。”

“老爹認為沒有可能?”

“您想嘛,大內若是有意動三廠……”

“我想過了,有個劉瑾在,大內還真難動三廠。”

“您是說,隻好改別的手法,走別的路了?”

南宮玉微一搖頭道:“恐怕聖上未必知道這件事,也就是說,恐怕不是出諸聖上的授意。”

“呃。”

“異種信鴿,特製密藥,一切都吻合了,除了皇家人,別人也沒這個膽作大規模的行動,必要時隻往宮裏一退,誰會想得到,誰又敢搜宮?”

老車把式道:“那通知華三少?”

南宮玉道:“不,不急。”

“那您是打算”

“傳令出去,嚴密注意三位公主的行蹤。”

“如果真是呢?”

“是友非敵,堂堂的公主都能出宮為國除奸,咱們還有什麼不能舍的,全力協助。”

“是。”

老車把式轉身奔下了小樓。

南宮玉嬌靨上的神色,是一片凝重。

夜色初垂,晚風拂麵,涼爽得讓人渾身都舒服。

花三郎又到了那兩扇朱漆大門前,舉步上前,輕扣門環。

他敲的節奏,跟大公主一樣。

門豁然而開,開門的仍是那兩名內侍,見是花三郎微一怔。

花三郎道:“我來”

兩名內侍沒容花三郎把話說完,一定神把花三郎讓了進去。

還不錯,沒不讓花三郎進門。

關上大門,帶著花三郎往裏走,一進院子,情形就不同了。

“站住。”

一聲沉喝,人影疾閃,四名佩劍錦衣衛攔在眼前,神色冰冷,八道銳利目光,直逼花三郎。

花三郎氣定神閑:“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