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來幹什麼的,擅闖此地就是擅闖公主的行宮,大罪當誅。”
“諸位都認得我,我來過。”
“上次是公主帶你來的。”
“對了,由此”
“這次是你一個人。”
“話是不錯,可是我敲了門,如果不讓我進來,大可以把我擋在門外”
“不管那麼多,現在你進來了,就有罪。”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請容我謁見公主。”
“公主不在。”
“上次公主在,便宜了你,這次正好公主不在,沒那麼便宜了,你是束手就縛還是”
“我為公事而來”
“什麼事都一樣,我等職司護衛,你闖進來,我等就有權拿你治罪。”
“那恐怕隻好偏勞諸位動手了。”
“好大膽,不過一個東西兩廠總教習,居然敢擅闖公主行宮,複又拒捕。”
“應該說我是自衛,萬不得已。”
領眾錦衣衛那名冷哼說道:“這話你留等在公主麵前再說吧!”
話落,出劍,眾錦衣衛同時長劍出鞘,眼看就要卷向花三郎。
隻聽一陣清脆悅耳的銀鈴聲傳了過來。
銀鈴之聲無奇。
但是這陣銀鈴聲,對這些內廷高手的錦衣衛,似乎是具有無上權威,銀鈴聲甫一入耳,眾錦衣衛立即收劍後退,垂手恭立。
花三郎循聲望去,隻見大門方向,一前四後的行來五個人。
大公主,跟四名絕色婢女。
大公主的兩道清澈深遠目光,一如兩把霜刃,毫不留情地投向了花三郎:“沒想到你還敢上我這兒來!”
花三郎迎前兩步躬下了身。
大公主緊接著又道:“你這趟上我這兒來,又是為了什麼?”
花三郎道:“卑職有要事,不得不冒死前來晉見公主。”
“你有什麼要事。難道是你想通了,願意脫離三廠了?”
“不”
花三郎剛一個“不”字出口,大公主嬌靨上的神色更見冰冷,立即厲聲截口說道:“除非你是想通了,願意脫離三廠,投效我特別選拔的錦衣衛隊,否則你什麼話都不要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行宮不許三廠人輕進,滾出去。”
花三郎表現得泰然而瀟灑:“公主既不許卑職開口,卑職自當敬謹遵從,卑職隻是來給公主送東西的,可以不開口說話。”
大公主嬌靨上浮現起疑惑神色:“你是來給我送東西的?什麼東西?”
花三郎沒說話,右手翻起,兩指之中,捏著那枝質地不凡,手工精細的鳳釵。
大公主臉色陡然一變,似乎要伸手去搶,但是手抬了一半,又垂了下去。
恐怕遲了些,任何人都能看出她這種動作。
花三郎不由倏然微笑,心頭也為之怦然一跳。
隻聽大公主冰冷說道:“這就是你給我送的東西?”
“回公主,正是。”
“你給我送這一枝鳳釵,是什麼意思?”
“公主不知道麼?”
“廢話,知道我還會問你。”
“既是這樣,卑職理應奏稟”
他把手中鳳釵的來處,老老實實的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大公主平靜而冷然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這隻鳳釵是那幫猶不知名的亂黨遺留下來的?”
花三郎何等人,豈會授人以柄?道:“是不是亂黨遺留下來的,卑職不敢說。”
“那麼你把它送來給我,又是什麼意思?”
“那是因為卑職聽說,這是公主的發飾。”
大公主似很平靜:“你聽誰說,這是我的發飾?”
花三郎道:“卑職是聽一個經常進出大內的人說的。”
“他是誰?”
“公主是要”
大公主臉色倏沉,厲聲道:“你們誣我是亂黨,我當然要找他出來問個清楚。”
花三郎道:“公主錯怪了,沒有人指公主是亂黨,卑職等又何來天膽”
“可是這隻鳳釵”
“卑職認為,公主微服出宮,絕不是單純為了遊玩,當然比任何人都關心朝廷的安危、京城的治亂,目下京城發生這種案子,公主當不會坐視不顧,也許,這隻鳳釵是公主帶人剿滅亂黨,搜查哪戶民室時,不小心遺落的。”
大公主臉色煞白,連聲哼哼冷笑:“花三郎,你真會說話,你是真會說話,可惜了你這張利口,可惜了你這個人才”
“公主誇獎!”
“可是我要告訴你,朝廷有朝廷的體製,三廠有三廠的職責,他們的事我不會管,也懶得過問,若是事事都要我這個公主伸手,還要你們三廠幹什麼!”
花三郎微欠道:“公主教訓得極是,但是卑職鬥膽請教,這隻鳳釵”
大公主冰冷道:“睜大你的眼,看清楚了,我頭上可有這種發飾?”
她不提,花三郎還真忘了,聞言忙凝目往大公主螓首之上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微一怔。
大公主那顆烏雲螓首之上,玉簪倒是有的,可就沒有見過風釵。
隻聽大公主道:“花三郎,看清楚了嗎?”
花三郎一定神道:“回公主,卑職看清楚了。”
“我頭上有你手裏那種鳳釵麼?”
“沒有。”
“有任何質地,任何型式的鳳釵麼?”
“也沒有。”
“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你手裏那隻鳳釵,不是我的發飾。”
“是,卑職知道了。”
“你現在也可以告訴我了,你是聽誰說,這隻鳳釵是我的發飾?”
“啟稟公主,告訴卑職的人,對公主並沒有絲毫不敬之心。”
“沒有絲毫不敬之心?花三郎,你要看清楚,我是什麼人,無中生有,信口雌黃,對我就是大不敬。”
“公主這麼說,卑職就更不敢奉告了。”
“花三郎”
“公主教萬民以忠義,那人絕對是好意,公主又怎麼好讓卑職連累朋友。”
“這麼說,你就能為朋友而不顧我這個公主了?”
“卑職不敢,卑職是不敢陷公主於不義。”
大公主貝齒緊咬道:“花三郎你”
花三郎欠身接道:“公主明鑒,卑職說的是實情實話。”
大公主道:“我不管是什麼,我什麼都不管,今天我非讓你說不可。”
“公主原諒,卑職實不敢陷公主於不義,自討死罪!”
大公主厲聲道:“花三郎,你不要在我麵前狡言詭辯。你未奉我召喚,擅闖我行宮,已經是死罪一條,你是說是不說?”
“公主若是這麼說,那是故意陷卑職於罪了,卑職前來晉謁,是守門內侍放卑職進來的。”
“你有一身高絕武功,他們當然無法阻攔你。”
“不,公主,兩名內侍並沒有不讓卑職進門的意思。”
“花三郎,你不要跟我強詞奪理,巧言詭辯,我說你是擅闖我行宮,你就是擅闖我行宮。”
花三郎道:“公主既是這麼說的話,那隻有任憑公主了,不過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日後一旦讓人發現事情真象,卑職以為公主也不見得好向九千歲交代。”
他話裏有話,事情真象明指擅闖行宮,暗指鳳釵發飾。
大公主勃然色變:“花三郎,你好大膽,你不抬出劉瑾來,我也許會給你一條生路,你既抬出劉瑾來要挾我,你是死定了,不管事情真象如何,有誰能把我怎麼樣!”
她皓腕微抬,眾錦衣衛行動似閃電,立即圍住了花三郎。
看眼下情勢,花三郎若是不出手,實在是很難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若花三郎一旦出了手,那就更是罪名確切,難有生望了。
花三郎腦中正自閃電盤旋。
就在這時候,一聲蒼勁沉喝傳了過來:“慢著!”
這聲沉喝暗滲內力,震得人血氣翻騰,眾錦衣衛手上不由一頓。
眾人急望,誰都無法聽出喝聲是從哪兒傳過來的。
隻有花三郎,他聽出來了,喝聲是從通往後院的高高圍牆的那一邊傳過來的。
那領錦衣衛之人喝問道:“什麼人?”
那蒼勁話聲道:“管閑事的人,你還不配跟我說話,公主閣下,我家主人要跟你談談。”
大公主娥眉一豎,剛待說話。
隻聽得一個無限甜美的女子話聲傳送了過來:“民女無法現身晉謁,大禮參拜,先請公主恕罪!”
大公主道:“你是什麼人?”
“民女是什麼人,並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民女不敢坐視公主因一念之誤鑄成大錯,不得不及時阻攔。”
“我一念之誤要鑄成大錯?你是指”
“敢問公主,這位手中的鳳釵,究竟是不是公主的發飾?”
“不是。”
“公主金枝玉葉,貴為皇族,怎好以謊言欺騙百姓?”
“你”
“據民女所知,三公主用的就是這種發飾。聖上的三位公主用的發飾一樣,但唯有大公主你精擅武功,這,不假吧?”
花三郎聽得心中連跳。
大公主臉色大變:“你究竟是誰?”
“公主放心,民女是個忠君愛國的百姓。”
大公主霍然轉望花三郎:“是不是她告訴你,這隻鳳釵是我的發飾?”
花三郎還沒說話。
那隱身暗中的女子已說道:“公主不要誤會,我跟這位沒見過麵,甚至連我是誰,恐怕他都不知道!”
大公主不相信的望花三郎。
花三郎道:“卑職知道公主不相信,但這是實情。”
大公主轉過臉言道:“你說你忠君愛國?”
“是的,民女有生以來,所做的每一件事,無不是為大明朝廷。”
“你既知鳳釵是我的東西,自當知道我都做過什麼,你這麼當場的揭穿我,還能說是忠君愛國?”
“當然,民女可以向公主保證,這位雖是三廠要人,但他絕不會做出傷害公主之事。”
花三郎一怔。
大公主道:“這怎麼可能”
“公主,民女可以性命擔保。”
“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
“很簡單,盡管他不認識民女,但是民女深知他的心性為人。”
“這不是矛盾麼?”
“不然,這就跟公主不知道民女是誰,民女卻深知公主的道理一樣。”
大公主呆了一呆道:“那他為什麼還用這種手法來查詢我?”
“公主,想知道真相是一回事,知道真相以後,會不會怎麼樣,又是一回事。”
“你真知道他?”
“當然。”
“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他不肯脫離三廠”
“公主,他有他的不得已,他有他的苦衷,供職三廠的,並不一定就把心賣給了劉瑾,霸王項剛就是個最好的例證。”
“那麼你要我怎麼辦?”
“放他走,別讓他為難。”
“放他走,別讓他為難?”
“公主明知道,這些貴屬攔不住他,但是他一旦出了手,那就會落個洗刷不掉的罪名。”
“你能。”
“公主該知道,民女說的是實情實話。”
大公主美眸轉動,沉默了一下:“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若是拿性命擔保,公主也未必信得過我,但是公主勢必得相信我不可,否則隻公主的一念之差,就足以鑄成令人追悔莫及的無窮遺恨,公主若是愛惜他這個人才,就萬不該這麼做。”
大公主道:“我要是放他走了,不到明天,劉瑾領三廠造了反,怎麼辦?”
“公主,民女適才作過保證,保證他不會做出傷害公主的事,民女再奉知公主一件事,如今合他跟民女之力,敢說公主跟屬下的錦衣衛一個也走不脫,倘若真有心傷害公主,又何必等到離此之後?”
大公主轉望花三郎,凝目深注:“我真是看不透你。”
花三郎道:“相信公主總會有看透卑職的一天的。”
大公主美目中異采閃了一閃道:“好吧,你走吧!”
花三郎還沒答話,那無限甜美的話聲先傳了過來:“多謝公主,民女告退。”
不知道別人聽見沒有,花三郎聽見了幾陣衣袂飄風聲由近而遠,轉眼工夫就聽不見了。
他本想追去,看看那女子究竟是誰,但是他還有重要的事,還不能走。
他向大公主微一欠身道:“請容卑職多留片刻,卑職還有要事。”
大公主凝目道:“呃?你還有什麼要事?”
花三郎道:“卑職鬥膽,最近以來,跟三廠作對的是公主,沒有錯了?”
大公主道:“現在還由得了我不承認麼?沒有錯!”
“那麼卑職敢請公主重賜恩典,將肖家父女開釋放還。”
大公主呆了一呆道:“肖家父女?”
“是的。”
“你以為我掠去了肖家父女?”
“事實上”
“事實上你錯了,我沒有劫掠肖家父女,甚至沒有劫掠三廠的任何一人。”
“呃?”
“話是我說的,信不信由你。”
“以公主之尊都能相信卑職,卑職又怎麼敢信不過公主?”
“那就好,劫掠肖家父女的,另有其人,你不要在我這兒耗費時間,還是想辦法往別處去找尋肖家父女吧!”
“公主既有此諭,卑職敢不敬遵,隻是臨告退前還有一事,請公主明示。”
“還有一事?還有什麼事?”
“公主的貴屬之中,可有‘勾漏雙煞’在?”
大公主訝然道:“‘勾漏雙煞’?沒有,我連聽也沒聽過這名子?”
“那麼打擾公主了,卑職告退。”
花三郎躬身一禮,要走。
“慢著。”
大公主突然出聲輕喝。
花三郎停步躬身:“公主還有什麼指示?”
“你告訴我,剛才那女子是誰?是不是你的紅粉知己?”
花三郎道:“卑職說話公主也許不信,事實上連卑職也不知道她是誰!”
大公主旋即搖頭道:“也是我這一問問得多餘,應該是對你不錯的人,否則她怎麼會冒這麼大險管你這種事,你走吧!”
“是,卑職告退。”
花三郎一躬身,往外行去。
兩名內侍跟著他出去,關上了大門。
一直出了門外,花三郎才能定下神想,剛才那女子究竟是何許人,若說不認識,何以對他這麼清楚,若說認識,何以連話聲都聽不出是誰來。
大公主沒劫掠肖家父女,應該不假,那麼肖家父女又是誰劫去的呢?
花三郎正在想,機警而敏銳的感覺,覺出右前方胡同口裏躲著個人。
他暗吸一口氣,人如脫弩之矢般平飛而起,撲了過去。
花三郎的身法何等快,似乎覺得他沒有動,人已到了那處胡同口。
果然,胡同口是躲著個人,但不是別人,赫然竟是羅英。
羅英的老臉上,掠過一刹那間的驚慌,旋即定神經笑道:“三少爺好快的身法,讓人連躲的念頭都沒來得及動。”
花三郎愕然道:“羅老怎麼會在這兒?”
羅英道:“三少請進來幾步說話。”
轉身往胡同裏走了幾步。
花三郎心知他是怕人看見,當即跟了過去。
羅英看了看花三郎,道:“既讓三少當場給逮住了,也不必瞞三少了,我是跟著我們會主來的。”
花三郎一怔:“適才隱身暗處發話的那位姑娘,就是貴會主?”
“正是。”
花三郎道:“怪不得對花三郎那麼清楚”
羅英道:“目下敝會主還不能跟三少相見,還請三少原諒!”
“好說,貴會主領導鐵血誌士鋤奸,處在京城這種情勢下,實應如此,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貴會主怎麼會想到往這兒來的?”
“三少沒聽見麼?敝會主是從三公主那兒見到了那種鳳釵,因而想到了這位大公主!可卻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三少,看情形,三少也知道了。”
“不,我倒不是知道了,是項霸王的一句話觸動了我的靈機,我是特作施詐的,幸虧貴會主及時來到,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善後呢!”
羅英道:“恕羅英直說一句,三少此舉冒的險似乎是太大了些!”
花三郎苦笑一下,沒說話。可卻旋即又道:“忘了告訴羅老了,肖家父女不是這位大公主掠去的。”
羅英呆了一呆道:“怎麼說,不是她!”
花三郎點了點頭。
羅英詫聲道:“這就怪了,那會是誰呢?”
花三郎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
羅英沉吟了一下道:“這位大公主是個極正派的人,能以金枝玉葉之尊領導除奸,她說的話不會不可信,隻是”
目光忽一凝,接道:“三少,您有沒有想到,整個事情是從劫掠肖家人起的頭,既不是大公主他們幹的,那另一幫人劫掠走肖家父女後就沒了影了,是不是顯示他們旨不在對付三廠,而是單跟肖家父女過不去!”
花三郎腦中閃電盤旋,猛一點頭:“對,顯然就是這麼回事,當謝羅老提醒。”
“提醒,我的推測對三少有幫助麼?”
“有,我從這方麵去思索,應該可以理出些頭緒,請貴會幫我個忙。”
羅英道:“三少盡管吩咐。”
“不敢,請貴會幫忙找找我二哥。”
“華二少?不是”
“沒回去,他一直沒回去。”
“難道三少懷疑”
“不敢說,肖家父女跟他有過節,而他沒回去,肖家父女卻遭人劫掠,我倒希望這件事跟他沒有關連,要不然”
花三郎沒說下去,但是他目射神光,威態嚇人。
羅英忙叫道:“三少”
花三郎倏斂威態,道:“羅老,請記住,隻要能發現他在哪兒就行了,其他的貴會就不用管了。”
“多謝三少為敝會著想,羅英遵命就是。”
“還有,大公主的作為令人敬佩,但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象這樣對付三廠,發生不了大效用,也無法動搖劉瑾的根本,我不便出麵說話,如果可能,還煩勞貴會主想辦法曉她以利害,這種事交由別人去做吧,民間不是沒有忠義之士,萬一讓劉瑾發現真象,後果不堪設想。”
羅英悚然道:“三少顧慮的對,羅英一定請敝會主轉達!”
“偏勞了,容後謝,我還有別的事,不能多留,先走-步,失陪了。”
“三少隻管請便。”
兩個人抱拳而別。
羅英辦他的事去了,
花三郎則直奔項霸王府。
如今,他寧願肖家父女是落在了大公主手裏,奈何偏偏不是。
他不信他二哥跟這件事有關連。
可是他不能不這麼懷疑!
最好不是他那位二哥,要不然
他不敢往下想了。
想雖不敢往下想了,可卻難以抑製心裏的煩躁。
一路煩躁著,剛進項霸王府的大門,魯俊迎麵來到:“花爺,您可回來了!”
“怎麼!又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別的事,內行廠派人來找您兩趟了,說秋萍公主急著要見您!”
“人呢?”
“走了,我們爺說您一回來就讓您上內行廠去。”
“好吧,我這就去一趟,告訴項爺一聲,我回來過了。”
他轉身就走。
秋萍公主急著要見他,心知那一定是急事,但是,是什麼急事呢?
顯然是秋萍交代過了,一進內行廠,自有人帶花三郎往見。
秋萍雖然已經不是公主了,但劉瑾對她的寵愛不減,因之她的權勢也猶在,有沒有那個“公主”頭銜都一樣,內行廠哪個不巴結討好。
美雅幽靜的小花園裏,見到了秋萍,秋萍立即摒退了左右,頭一句話問:“有消息麼?”
花三郎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搖頭道:“沒有!”
“我倒有個消息告訴您,極秘密的消息。”
花三郎目光一閃:“什麼消息?”
“劉瑾另外秘密訓練了一批人,比內行廠還厲害,比內行廠權勢還大!”
花三郎為之一怔:“真的!”
“我會騙您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他連我都沒告訴,可見其秘密,我是無意中偷聽來的,他召見那些人裏的一個,說完話那個人就走了,身法之快跟鬼魅似的。”
“他在什麼地方訓練那些人,知道麼?”
“不知道,我不敢問,問了也未必會告訴我。”
“那些人共有多少?”
“不知道,反正我隻知道他另外秘密訓練了一批人,權勢、作用猶淩駕於內行廠之上,別的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有這種事,他在於什麼?他想幹什麼啊!”
“無非是多養爪牙,增強他的明暗勢力而已。”
“還有別的事麼?”
“沒有了,要走了?”
“哦!”
“您就不能多待會兒?”
“玲瓏,我還有事。”
“好吧,我不強留您了,這件事能不能讓項剛知道,您自己去琢磨吧。”
花三郎點點頭:“我知道,我會看情形的。”
說著,他站了起來。
秋萍跟著站起,道:“我爹這兩天怎麼樣?”
花三郎道:“你爹很好。這些日子我們常碰麵,我還麻煩他不少事。”
“呃?什麼事?”
花三郎把托韓奎打聽,但卻沒有頭緒的事,告訴了秋萍,但是他沒有告訴秋萍,有關那位大公主的任何事。
聽完了花三郎的敘述,秋萍道:“那能算什麼麻煩,應該的。我們父女都在為您效命,並且隨時等候著您的差遣,隻要您願意,我們父女能跟您一輩子。”
小姑娘話裏有話,花三郎當然不會聽不出來。他心裏暗暗揪了一揪,道:“華家跟你爹多少年不平凡的交情,我跟你爹也一直跟親兄弟一樣,你這麼說,豈不是見外了。”
花三郎也話裏有話,提醒了小姑娘。
“我知道您跟我爹是兄弟相稱,可是”
花三郎沒讓她再說下去,道:“時候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去,項霸王還等著我呢!”
他沒容秋萍說什麼,轉身往外行去。
秋萍站在那兒沒動,也沒張羅送他,望著花三郎那頎長的背影,嬌靨上的神色漸趨黯然,看在任何人的眼裏,都會讓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