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密室玄虛(1 / 3)

送中飯的時候,玲瓏把收獲告訴了花三郎。

花三郎大喜,同時,他對於玲瓏的才智能力,也又多認識了一層。

他急,恨不得馬上掌握證據,

而事實上,他又對玲瓏的做法極表讚同。

他認為,較諸南宮玉、肖嬙,玲瓏的年紀是小了很多。但是如果論心智,小玲瓏是夠跟身為“鐵血除奸會”會主的南宮玉一較短長的。

玲瓏流連不忍去,很想多陪陪花三郎。

奈何,她不能夠多留,也不敢多留。

玲瓏走了,走完了甬道,剛進衣櫥,忽然聽見外麵有人聲。

她嚇了一跳,她交代過婢女,沒有她的話,不許進來打擾。

這是誰這麼大膽。

人聲,有男聲,也有女聲。

湊近門縫往外看,外麵房裏四個人。

兩個婢女,還有兩個劉瑾貼身的大檔頭。

隻聽一名大檔頭道:“你們不說公主在嗎?”

兩名婢女滿麵驚異:“是啊,公主剛才明明在,還交代過我們,不許進來打擾。”

“那公主呢?”

“這我們不知道。”

另二名大檔頭道:“這就怪了,怎麼會有這種事,公主總不至於跳窗戶偷偷出去了?”

玲瓏暗暗著急,要讓人誤以為她跳窗出去了,那對她日後的行動可不大好,也會引人動疑。可是那怎麼辦呢?

玲瓏畢竟玲瓏,暗一咬牙,她開衣櫥走了出去。

“公主。”兩名婢女、兩名大檔頭一怔,驚訝。

玲瓏的一張嬌靨冷得象冰,向著兩名婢女道:“我怎麼跟你們說的?”

兩名婢女霎時嚇白了臉:“回公主,是兩位大檔頭”

“是他們要進來的,難道我說的話,還比不上他們說的有用?”

兩名婢女忙道:“不是的,公主,兩位大檔頭說,有要緊事兒,非見您不可。”

“內行廠裏這麼多人,天塌下來自有別人擋著,什麼事非來煩我不可?”

一名大檔頭道:“回公主,是九千歲命卑職等來請公主。”

“九千歲?九千歲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卑職不清楚,九千歲隻命卑職等來請公主,並沒有交代是什麼事。”

“九千歲人在哪兒呢?”

“回公主,九千歲現在東廳。”

玲瓏目光一凝:“東廳,有客人麼?”

“回公主,殿下在座。”

“呃?原來是當今的皇太子駕臨,殿下來就來吧,找我去幹什麼?”

“這個卑職等不清楚。”

玲瓏沉吟了一下道:“回去稟報九千歲,我要在暖閣先見他一下。”

“是。”

恭應聲中,兩名大檔頭施禮而退。

兩名大檔頭剛走,一名婢女搶著就問:“公主,您怎麼進衣櫥裏去”

另一名也搶說:“公主,您這衣櫥後有秘道啊,婢子們一點兒都不知道”

玲瓏冰冷道:“秘道是九千歲專為我設置的,剛才我進去有事,不許給我張揚,也不許讓人知道我房裏有秘道,要不然別怪我按廠規議處。”

兩名婢女都是在內行廠多年的,內行廠規法之森嚴殘酷,她們最清楚不過,頓時嚇白了臉,忙低頭道:“婢子不敢。”

“不敢最好,聽著,沒有我的話,你們兩個也不許進秘道去,秘道內設置的有機關,不小心會喪命不說;我在每一個地方都做得有記號,誰要是偷偷進去,絕瞞不了我。”

“是,婢子們知道,婢子們不敢。”

“走吧,跟我上暖閣去。”

玲瓏嫋嫋前頭走了,兩名婢女忙跟了上去。

暖閣在內行廠東,離東廳相當近。

東廳是待客的所在,招待的是貴賓。

暖閣則是劉瑾私人歇息消閑的地方,陳設之考究豪華自不在話下。

進了暖閣,劉瑾已經帶了兩名大檔頭先在座了,一見玲瓏進來,滿臉堆笑,連忙起迎。

玲瓏趨前施禮:“爹。”

“乖女兒,你可來了。”

“聽說爹找我。”

“是啊!”

“有事兒嗎?”

“當然有啊,要不然爹怎麼敢勞動你大駕呢。”

“您這是罵我,殿下來了?”

“對,稀客,這位殿下可真是內行廠的稀客。”

“您叫我來,總不是要讓我見殿下吧。”

劉瑾輕拍一掌笑道:“乖女兒,你真是個女諸葛,一猜就猜著了。”

“我知道您的用心,您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先在暖閣見您一下麼?”

“為什麼?”

“您有沒有考慮,讓我見殿下,是否妥當?”

“你怕不妥當?有什麼不妥當的?”

“您別忘了,我在內行廠裏,是個什麼身份。”

“堂堂的公主啊。”

“您忘了,您答應過項剛,取消過這個稱號了,要讓項剛知道,我是以公主的身份會見了殿下,您想項剛會怎麼樣?”

劉瑾還真怕項霸王,一怔,旋即道:“不要緊,隻要我下個令,交代一聲,誰敢說出去。”

“內行廠或許沒人敢說出去,但您也能擔保讓這位殿下三緘其口麼?”

“這我當然管不了殿下,不過也不要緊,我幹脆跟殿下說明”

“不行,您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真要那麼一來,您豈不成了欺蒙殿下了嗎!再說,要是讓殿下知道,您是為了怕項剛,您又還有什麼尊嚴?”

玲瓏會說話,而且說的話是一針見血。

劉瑾皺了眉:“那不如這樣,你幹脆以歌伎的身份見他!”

“這就更不妥了,堂堂的皇太子,您安排一個歌伎跟他見麵,這不有損他的身份麼?”

劉瑾的眉鋒皺深了三分:“我怎麼沒想那麼多,這可怎麼辦,我都跟他說好了。”

“誰讓您不多想想,就自做主張?”

“乖女兒,我是一時興趣,哪會想那麼多呀?再說我這也是為你呀,你想想,皇太子,有幾個人能見得著啊。”

“您的好意我知道,可是現在您隻有回絕他了。”

“不行啊,他又不是別人,怎麼能隨便回絕。”

“您堂堂的九千歲,是太後老佛爺的皇兒幹殿下,說來還長他一輩,有何不能回絕他的。”

“哎喲,我的乖女兒,你不知道啊,我這個九千歲,太後老佛爺的皇兒幹殿下,畢竟不是皇家人啊,皇上的幾位公主,我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這位皇太子,我是不能輕易得罪的呀,要不然,我又怎麼會讓你見他呢。”

玲瓏明白劉瑾的話,更明白劉瑾的用心,她也故意把一雙黛眉皺了起來:“要命了,這可怎麼辦呢?”

“乖女兒,事已到了節骨眼兒上,你總不能讓爹過不了這一關,好歹得給爹想個法子啊。”

玲瓏皺眉沉吟,半晌,突然問道:“您剛說,您跟他說過了?”

“是啊!”

“您是怎麼跟他說的?”

“我跟他說,我收了個幹女兒,長得天仙似的,更難得多才多藝”

玲瓏截口道:“好辦了,我就以您的幹女兒的身份見他,別的什麼都不提,太後老佛爺皇兒幹殿下的幹女兒,還不至於辱沒他。”

劉瑾大喜,猛可裏從座椅上跳了起來,握住玲瓏的一雙柔荑,道:“我的乖女兒,真虧了你,等過後我非好好謝你不可”

“謝,我這個做女兒的不敢當,隻不讓您為難,也就行了。”

“走吧,他等了半天了,別再讓他久等了。”

拉著玲瓏往外行去。

自然,兩名大檔頭,兩名婢女都跟了出去。

“暖閣”與東廳離得很近,拐過一條畫廊,就可以看見東廳了,隻見東廳門口站著四名來自大內的錦衣衛,稍遠一點的地方,站著八名內行廠的二檔頭。

戒備森嚴,如臨大故。

當然羅,殿下,皇太子,一國之儲君,何等身份,到哪兒還能沒有禁衛?

劉瑾偕同玲瓏,帶著兩名大檔頭及兩名婢女行到,八名二檔頭,四名錦衣衛先後施禮。

進了東廳,隻見一個頭戴衝天冠的華服人,背門而立,正在欣賞一幅字畫,頎長而合度的身材,一望而知是一位英挺俊拔的人物。

果然,聞得步履聲人廳,華服人轉過了身,他一怔,看得玲瓏也一怔,好相貌,唇若塗朱,麵似冠玉,劍眉入鬢,目如朗星,尤其隱隱透著一種雍容華貴,不怒而威的懾人氣度。

這是位很正派、很正派的人物,怎麼會跟劉瑾這種巨奸大惡來往?

劉瑾看著這位,再看著那位,笑了,笑著道:“殿下,這就是我的幹女兒秋萍,乖女兒,還不快見過殿下。”

一句話驚醒了兩個怔神的人,玲瓏一整臉色,盈盈下拜:“民女秋萍,叩見殿下。”

那殿下忙攔:“不敢,既是瑾叔的義女,不必行此大禮。”

“謝殿下恩典。”

玲瓏沒下拜,但仍一禮而起。

劉瑾帶笑說:“坐,坐,咱們坐。”

三人落座,那位殿下居上,劉瑾、玲瓏分坐兩側。

那位殿下盯著玲瓏,但並不讓人討厭。

隻聽劉瑾道:“殿下看,我這個幹女兒怎麼樣?”

“瑾叔的形容,不及十一,委屈了姑娘。”

劉瑾哈哈大笑:“誇獎,誇獎,隻要殿下別說我沒有眼光就行了。”

“瑾叔何隻是有眼光,簡直是慧眼獨具。”

“殿下恩寵,民女受之有愧。”

“姑娘,你錯了。”

“敢問殿下,民女怎麼消受。”

“既是我瑾叔的幹女兒,怎麼可以再自稱民女。”

劉瑾點頭道:“說得對,殿下說得對。”

玲瓏道:“秋萍初進宮家,還不習慣,麵對殿下,也不免有些惶恐。”

“姑娘好說。”

“殿下別聽她的,我這個幹女兒不但是多才多藝,而且是有膽識,有氣魄,有些事能令須眉男兒愧煞。”

那位殿下一點頭道:“我看得出來”

話鋒一頓,接問道:“瑾叔這個幹女兒,是哪裏收來的?”

劉瑾還沒來得及答話,玲瓏已然說道:“蒙殿下垂詢,秋萍自幼孤苦,流落江湖,兵馬司王大人見麵垂憐,收入府中獻進內行廠,九千歲不以微賤見薄,垂賜恩德,更收在膝下。”

一番聽得那位殿下目中奇光直閃:“姑娘讀過書?”

“不敢說讀過書,倒能認些字。”

“姑娘客氣,聽姑娘的談吐,姑娘的胸蘊應該不差。”

“那是殿下誇講。”

“姑娘行走江湖,也能武?”

“不,秋萍說的江湖,非指武林。”

“呃,我知道了,是我會錯了意,姑娘能舞能唱?”

“能,也能作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呃?”

劉瑾道:“殿下,不是我自己誇我的幹女兒吧。”

那位殿下道:“能否讓我瞻仰一二?”

“歌舞?”

“不,姑娘是瑾叔的幹女兒,我不敢對瑾叔不敬。”

“那麼”

那位殿下抬手遙指,所指皆名家字畫,一一垂詢。

舉凡作者的生平、事跡,外帶不見於正史的傳說,玲瓏不但對答如流,甚至如數家珍。

殿下驚異,再詢樂理琴藝,玲瓏依然無所不知。

殿下為之動容:“瑾叔,這是位才女。”

“殿下誇獎。”

劉瑾哈哈大笑:“殿下要是不急著回宮,多談談,看看我這個幹女兒還有多少。”

這位殿下當真談了下去,不談還好,越談他越覺得玲瓏胸蘊奇豐,不談還好,一談直到了日暮上燈,但,談興仍濃。

到了吃飯時了,劉瑾不能不留客,劉瑾巴不得留客,何況那位殿下也沒有走的意思。

吃一頓飯絕吃不窮劉瑾,於是,隻劉瑾一個眼色,山珍海味的盛宴,不一會兒就送進來了。

那位殿下沒有客氣。

當然不用客氣,普天之下的哪一樣,不是他皇家的。

偏是玲瓏一改常態,不但是殷勤勸酒,也陪著那位殿下談笑甚歡,極盡柔婉之能事。

不知道是人醉人,抑或是酒醉人,總之,那位殿下醉了,大醉酩酊,硬是由幾名錦衣衛扶著走的。

送走了貴賓,劉瑾、玲瓏折向暖閣小坐,富貴中人名堂多,也懂得享受,酒後,該有些醒酒的吃喝,名貴而希罕的水果,擺滿了雕花的小矮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