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鹹是魏晉時期“竹林七賢”之一,精通音樂,嗜好飲酒,放誕不羈,不拘禮法。他母親去世時,姑母回來奔喪,他愛上了姑母家的鮮卑族婢女。姑母起初答應把婢女給他留下,回去時卻又偷偷把婢女帶走了。阮鹹知道後,向客人借了一頭驢,穿著孝服,揮鞭前去追趕心上人,用驢把她馱了回來,說:“我還指望她給我生孩子呢,可不能就這樣失去她呀。”阮鹹因此遭到世人的議論和譴責,甚至一度影響仕途升遷,他也絲毫不以為意。這個婢女後來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名叫阮瞻,字千裏,謙虛而有大誌,和父親一樣擅長彈琴;小兒子名叫阮孚,字遙集。
阮孚繼承與發揚了父親放誕的性格和過人的酒量。東晉初年,他做安東參軍,整天在軍中飲酒作樂,頭發蓬亂,醉眼朦朧,絲毫不把軍務放在心上,為此沒少受人彈劾。阮孚升任丞相府從事中郎後,仍然照喝不誤,甚至拿著黃金裝飾的貂皮大衣換酒喝,“金貂換酒”的成語就是從他這裏來的。
阮孚對東晉高層的政局動蕩、政治險惡有清醒的認識,對功名富貴沒什麼興趣。晉元帝臨終前,曾詔令阮孚為顧命大臣之一,讓溫嶠坐車去接他。車子走到皇宮門口,阮孚死活要求下車,獨自步行回家。
當時有個人名叫祖約,生性貪財好利;阮孚也有一個怪癖,就是喜歡收藏木屐。魏晉時期,上流人士極端鄙視對物質財富的追求,不管祖約好財,還是阮孚好屐,都被認為是受到物質的奴役與拖累,都不怎麼高雅,隻是說不清哪個更差勁。後來有人前去拜訪祖約,他正計算家中財物,怕客人看見,忙不迭地把財物藏起來,客人已經進來了,還剩兩小竹筐沒藏好,隻好放到身後,斜著身子擋著,表情不大自然。有人前去拜訪阮孚,看見他正親自吹著火爐熔化蠟液,塗擦木屐,以使木屐美觀耐用,一邊上蠟還一邊自歎:“不知道我這輩子能穿幾雙木屐啊!”神情閑適坦然。於是人們認為阮孚對待財物心態灑脫,其境界遠遠高過貪戀財富、萎瑣小氣的祖約。
【博聞館】
屐
“屐”應在東漢出現,魏晉盛行。屐用木頭為原材料,用帶子係在腳上。下麵有齒,腳掌前後各有一個,把底麵撐起,以免泥水弄髒腳麵。屐的製作方法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用整木砍削而成,屐齒和屐身是一個整體;另一種是分別製成屐身和屐齒,然後組裝在一起。後一種屐還發展出一個著名變體,屐齒做成活動的,可以靈活拆裝,主要用於山地行走,上山時去其前齒,下山時去其後齒,既方便身體平衡,又能大大節省力氣,故稱“登山屐”。據說這種屐是東晉山水詩人兼中國曆史上首位“驢友”謝靈運發明的,所以又稱“謝公屐”(見本書《山水詩人謝靈運》)。